鬼?娘亲为什么不叫?她居然还开了窗,她认识这鬼?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得似要飞出,薄薄一层冷汗沁了出来……我怕鬼,自小没怕过什么,但对这类虚幻的怪力乱神之说,我向来极有兴趣却又极端恐惧。
饶是如此,我仍然僵僵的向前挪了一步,娘在那儿,不管她和那鬼认不认识,我得保护她。
有低微的声音传来。
&ldo;……小姐别来无恙?&rdo;声音里略有戏谑调侃之意,然而语调却是沉沉的,似是蕴含了许多未曾出口的言语与心意,我自小是个细致的心思,善于听音辨色,然而总觉得这人语气太复杂太深邃,那轻飘飘的语调里,蕴藏了多少沉甸甸的思绪,我竟无法探知。
娘似乎叹息了一声:&ldo;近邪,你还是老样子,我却已华发渐生。
&rdo;我猛的一松劲,是人!
他们是旧识!
那人冷笑,不答,过了半晌却岔开话题:&ldo;我给小姐送药来着。
&rdo;药?什么药?我心一紧,娘生病了?娘的声音细弱,被风chui散了些许:&ldo;……又花心思寻了什么来,这么多年,总是不愿放弃,我却倦了……&rdo;那人又冷笑,他似乎总是那么悲愤:&ldo;小姐莫和我说什么生死由命去留随意,近邪却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rdo;娘沉默有顷,微微转了首,月光照着她云鬓朱颜,雪色罗衣,澹泊清越如瑶池中人,我看见近邪一眨不眨的看着瞬间神驰的娘,目光,居然是悲凉的。
半晌,娘轻轻道:&ldo;近邪,一晃数十载,往事不可追,终究是过去了。
&rdo;近邪垂下眼,避开了娘的目光。
手一扬:&ldo;莫和我说这些,药接着。
&rdo;一只绣工jg致的锦囊平平的飘过来,仿似有人提着般缓慢而稳定,我瞪大眼,这一定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娘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高手的?娘缓缓摊开手掌,银红的锦囊静静落于她玉般莹润的掌心,画般的动人,娘静静注视那锦囊,声音里有怅然的笑意:&ldo;艾绿的绣工越发jg致了,这许多年不见,不知她还好么?&rdo;近邪第三次冷笑:&ldo;小姐还是多关心些自个罢。
&rdo;话不投机,气氛顿时沉默下来,近邪似乎也觉得自己qg绪激烈,轻咳一声,语气讪讪:&ldo;……夜半子时温水送服,不可早一刻也不可迟一刻,药已送到,告辞了。
&rdo;肩膀微耸,便要飘起。
娘却突然开口:&ldo;且慢。
&rdo;近邪立即回身,月色洒上了他的脸,我却微微有些失望,一顶阔大的竹笠遮住了他的眉眼,只看见他棱角分明的唇,和唇角深刻的纹路,沧桑而冷峻。
娘将锦囊放下,理理衣襟,突然敛衽一礼。
近邪大惊,差点从竹梢顶端栽下,连一直稳定里微带嘲讽的语气里也多了丝慌乱:&ldo;……舞絮……不,小姐,你这是做什么……&rdo;伸手隔窗要来扶,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快又缩回了手。
娘却仿佛没看见,行完了礼,直起腰:&ldo;近邪,这么多年虽然时有相见,但你对我心结未解,始终也未能说上什么,但是今天,我突然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只怕便没机会了。
&rdo;近邪声音里有不解:&ldo;何出此言?&rdo;娘缓缓道:&ldo;人生飘蓬,转瞬西东,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今日隔窗相聚,来日也许便是山海遥迢。
&rdo;近邪的嘴角抽动一下,恍然大悟:&ldo;……他终于要来接你走了……&rdo;娘笑了笑,没有接话,却突然看向我的方向:&ldo;在说那些话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rdo;&ldo;请讲。
&rdo;&ldo;我女怀素,你是知道的,这孩子天赋聪敏,心智出众,又继承了乃父些许心xg,外柔内刚,心计细密,傲骨天生,这虽是好的,但我半生受累荣华,拘羁谋划,早已深知红尘争斗之苦,又只此一女,只望她平凡一生,得享众生俗福,而不愿峣峣者折,皎皎者污,伤了福分,所以,今日慎重相托,但望日后有缘,你能看在你我昔日qg分,照拂一二。
&rdo;近邪的目光也向我藏身的角落飘过来,我暗暗汗颜,看来谁都知道我在偷听呢。
&ldo;小小姐出身何等高贵,怎会需要近邪这样的糙莽照拂,小姐你多虑了。
&rdo;娘执拗的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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