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频频举杯,沐昕一开始也尽兴陪我喝,然而一壶将尽,他神色里那份轻松渐去,淡淡的郁色重来,几次yu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我,微笑喝完所有的酒,并在斟酒时,每杯只给我半杯。
一生醉后劲极大,不多时我已神思混沌,眼炀口滞,却依旧保持一份灵台清明,忍耐着不将满腹心事倾倒,我记得面前的这个人,是等我七年伴我漫漫长路的沐昕,无论如何,我不能伤害他。
他说珍惜今夜,愿永生沉醉,我有责任给他一个美好的畅饮之夜。
我拉着沐昕谈武功,谈山庄,谈学艺时的趣事,谈被我捉弄惯了的那阿大阿二们,谈少年时我们的争吵,我笑,抚着他的发取笑他:&ldo;沐公子,当年你害我断了好宝贝的头发,你怎么不赔我?&rdo;模模糊糊里看见他目中星光闪烁,嘴唇开合,似在说着……愿以终身守护相赔……我依旧在笑,笑出眼泪,拍他的手,&ldo;好,好,只是这代价太大,只怕到头来是我欠了你……&rdo;他仿佛回答了什么,我却已转了话题,说起我的美丽母亲,无耻父亲,千年冰川师傅,jg得似鬼外公……说了许多,唯独,绕过那人相伴闯dàng江湖的半年岁月。
纵是醉了,有些痛,依旧清醒的知道,不可碰触。
醉了,累了,我终于沉入沉默,伏倒在桌静静睡去,隐约里感到温暖的双臂轻轻抱起我,将我放在榻上。
清脆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我耳中。
&ldo;……醉酒伤身,您为什么不拦着郡主,让她喝了这许多。
&rdo;沉默,我在迷糊中也竖起耳朵,我想听沐昕的回答。
良久,方听得他淡淡答道:&ldo;醉酒伤身,心事郁结无处发泄更伤身,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此而已。
&rdo;映柳照棠出去了,似是去为我准备醒酒汤热茶之属,我静静闭眼睡着,感到身侧的人并未离去,那宛如实质的目光依旧停驻在我脸上。
他似乎向前倾了倾身,温热清朗的男子气息浅浅bi近。
我在晕眩中闭紧双眼。
一方犹自带着体温的汗巾拭上我的额,拭去了我的微汗,锦缎流水般光滑的触感拂过鼻尖,带着氤氲的木叶气味,那般清浅而又无处不在的,包围了我。
听得他呢喃如梦,&ldo;怀素,你如此美丽,每一日较前日更美,光华无限颜色bi人,你如此通透聪颖,智慧与刚qiáng不似闺阁女子,我看着你,每每觉得,你是否是这红尘中人,你是否只是来这十丈软红令我动心追随,然后于某一日,回归属于你的地方,只留我一人徘徊怅惘。
&rdo;&ldo;若真有那一日,我望你记忆里有我。
&rdo;&ldo;就如少年时常常欺负你,只是想要你更深更深的记得我。
&rdo;&ldo;就如此时,我伤心你的伤心,可我竟自私的希望,终有一日,你能为我伤心一回。
&rdo;汗巾落下,细碎有声,想必被他收入袖中,他静静坐着,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离开。
却听到他悠悠道:&ldo;怀素,一生醉这般醇美,却亦这般苦涩,可饶是如此,我依然很高兴,你的悲伤愿与我共饮。
&rdo;※※※建文元年十一月,父亲成功收服宁王,班师回北平。
此次回来,再不复势单力孤的燕王军,与之同行的还有宁王雄军,以及以彪悍勇猛名闻天下的朵颜三卫。
我们的计策,成功了。
父亲在会州整编了部队,以燕军将士为主力,大宁新附兵士被打散,充入各部,随即立即回援,一路旌旗蔽日,风烟滚滚,杀气冲天向北平驰来。
在白河,父亲遭遇前来追击拦截的张晖部属,其时父亲已渡白河,却发现本和他失之jiāo臂的张晖追尾而来,父亲当机立断,后队变前队,qiáng渡冰封的白河,给陈晖迎头痛击,陈晖望风而逃,藏于马下方得脱xg命,部下万余骑兵败退抢渡白河时,原本父亲渡过时安然无恙的白河突然冰层破裂,无数骑兵死于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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