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干巴巴地端着茶壶茶杯,好一副战战兢兢,邱十里肝火烧着,但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死,至少,因为这样一件事就把一个二十岁都没过的小姑娘关起来,去受那些家规里定下的惩罚,大哥也不会答应。
但这姑娘犯的错邱十里实际上并不能忍,他琢磨着还是直接开除比较干脆利索你好我好,刚要开口,忽听时湛阳道:“好烫啊。”
说这话时他看着自己的膝盖,十分好奇似的,还把手指搭在那片水渍摸了摸,“ナナ,是烫的。”
他一字一字地说,抬眼去看邱十里,口气认真,带着一点点谨慎的惊喜,好像刚刚完成了一次全然未知的探索。
邱十里也愣了一下,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磨出刺啦响动,他绕过半边桌面蹲到时湛阳膝盖前,“烫、烫的?”
小心翼翼地摸上去,“兄上,你说,你觉得烫。”
“嗯。”
时湛阳垂眼看着他。
老管家素来很识眼色,领着女佣退开了,也把隔壁上菜室里的其余几个一同叫走,邱十里则推着时湛阳往浴室去,扯下裤子用凉水反复冲洗。
那块皮肤被烫得发红,幸运的是还没有起水泡,但他甚至不敢去碰,把水流开到最小,还要先倒上掌心做个缓冲。
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了,他又怕时湛阳疼,又怕时湛阳不疼,他想大叫太好了却又想叫凭什么。
药膏已经被送到了外面的洗手台上,邱十里把那只凉凉的小瓶子握在手里的时候,从眉头到眼梢狠狠地酸了一下,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眼眶湿了。
他立刻冲回浴室蹲下去涂药,一边用棉签头小心擦抹一边深低着头,他不想让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丢脸样子被大哥看到,眼泪也要憋着流,可别傻兮兮地滴到腿上去。
可时湛阳固然看得一清二楚,“没有那么疼啊,怎么把ナナ心疼哭了。”
他故意说。
“哥!
你知道不是,不是因为那个,”
邱十里捏紧棉签闷声吼道,他想说自己哭不是因为心疼,可又忽然意识到这也不对,怎么都没法说明白心里现在的翻江倒海,因为一次疼痛,因为一件对别人来说那么普通常见甚至绝不稀罕的事,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哭了,不哭了。”
他只能这么重复,稳着手腕,把那药膏涂抹均匀。
“我们可以再拿刀子试试。
万一是幻觉呢?”
“不行!”
邱十里撩起眼皮,红通通地瞪。
时湛阳缓缓笑了,“好啦,”
他揉了揉邱十里的头发,“再不出去汤就凉了。”
汤是好汤,邱十里跟家里请的苏杭师傅一块煲的腌笃鲜,大老远从中国弄的火腿和冬笋,就吃那一口热腾腾的咸香鲜甜。
但他现在却并不着急,处理好了伤痕,他问:“我是不是可以给兄上跳舞了?”
“啊?”
时湛阳提裤腰的手蓦地一顿。
“钢管舞。”
邱十里站起来,目光坚定正直,好比发誓。
“还是再等等。”
时湛阳则心如止水。
“为什么?”
“我想站着看你跳。”
这话一出口,邱十里就半句着急都说不出来了,确切地说他是很开心,这变化也是突然产生的,抬手抹了抹脸上纵横的水痕,再美滋滋地推上时湛阳,回到餐厅展示他的厨艺进展去了。
也就在当月,一个航空装备展览在圣迭戈召开,时湛阳受邀前往。
公司团队已经提前三周赶去忙活了,一周之前,邱十里也去到那个海军航空站当了监工,产品都运输到位,也租好了港口黄金区域的大片展位,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做这事邱十里有经验,上一届也是他跑前跑后地主管,上上届也是,他一向踏实稳重,一丝不苟,大事小事都能管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在这场三年一度的大型展会上,大把大把的机会等着自己拿,来自世界各地的单子递过来,他就交给时湛阳选,看不上的还不接。
然而,对于时湛阳来说,只有在二十岁刚刚出头,还没管事的时候,他被父亲差遣到这展览上帮过一次忙,也见了不少朋友,之后就没有亲自来过,这次算是鱼,请客的知道他家的日本血统,专门上了这道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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