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卿能将规矩视若无物,我却不行。
一大早,我便整理妥当,一人去了谢氏的院子。
谢氏说到底不愧出自名门谢家,一进去院中,便觉此处很是不同。
由摆设到景物,都极是风雅大气,今一看,我沈氏的富贵,比起徐谢二家,确确实实上不了台面。
那一日,我见到谢氏。
她身着当下云绣襦裙,头戴一只金步摇,不若正房夫人雅正素净,而是清冷中带着一抹艳色,如一朵白牡丹,别有一番雍华贵气。
虽是上了点年纪,仍是风韵犹存,足让人猜想到她年少时的风华无限,徐燕卿那一等一的风流相貌,必是遗传自这位生娘。
谢氏对我,即不算热络,也不能说是冷淡。
她喝了我的茶,便叫下人取来一个锦盒赠予我:“这块墨,是永成十二年徽州墨家承制,燕卿跟我讨了几次,我都舍不得给他。”
永成十二年,那是百年前的传下来,当世不过剩下几块,可是样实实在在的厚礼。
我将它接下,如握烫手山芋,而又听谢氏提到徐燕卿,我便明白,她是想让我借此卖好,讨一讨徐燕卿的欢心。
我唯有应:“请娘放心……敬亭,明白的。”
谢氏微微颔首,道:“平日无事,你也得多学一学打理府中事务,好将来为燕卿分忧。”
后来,她也并未留下我多谈,就打发我出去。
拜别谢氏之后,我便回去小院中,又在二房这里待了一日,翌日才去了三房那里。
如今,我像是习惯了一样,不到寅时就睁开了眼。
到了时辰,那些下人就进来,为我梳洗打扮。
我看着铜镜中的人影,恍惚有一种已经活了几辈子的错觉,这时,下人要为我戴上凤冠,后头却响起一声:“我来罢。”
我回过头去,就见到了陆青苏。
陆管事拿起了那只凤冠。
据说,每个尻嫁人,凤冠都是独一无二的。
待过完了夜,这一身也要烧去,也说明了,尻一旦嫁过夫婿,这一生,将不再二嫁。
他为我戴上了凤冠,将珠帘放下。
我一直望着他,每一次,当他站在我的眼前时,我便这个样子,就好像是每一回的相视,都是最后一次。
陆青苏看了我片刻,薄唇微启:“小人……”
他又沉默了下来。
我等了一会儿,不禁出声问他:“……什么?”
他却别过眼去,仿佛是犹豫了很久,说道:“不,看着少君时,小人只是想起了,家中的幼弟。”
幼弟……?所以说,他这一番话,是指,他待我,便像待他那个弟弟一样么?这一刻,我觉着好似胸口有些发紧,本来是轻微的,可逐渐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深,越来越苦。
我十指渐渐攥紧,嘴里却轻道:“那……陆管事,必是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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