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温柔地抚触琴键,好像在弹一首即兴创作的诗,每一个音节都以惊心的韵律获得了醉人的色彩。
就在这时,一颗汗珠从他额头滚下,缓缓流过他的眼眉和眼睑,刚好停在他的睫毛上。
由于聚光灯的折射,那颗汗珠成了一个五彩幻影,挡住他的视线,韩坡觉得有点涩,眨了眨眼,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指错过了一个键。
他仓皇地想去补救,结果却只有更加慌乱。
像一盘走错了的棋,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草草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他的头发全湿了,心头的小鸟都折了翅膀,惨然地飞堕。
李瑶在后台看到失手的韩坡,她难过得哭了。
韩坡呆呆地望着琴键,只希望可以重来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了,但这是永不可能的希望。
那个晚上,李瑶拿了首奖。
这个奖,把他们从此分隔天涯。
回家的路上,舅舅跟他说:
“不要再学了。”
他默默地走着,没抗议,也没哭。
直到李瑶上飞机的那天,他坐在校车上,因为修路的缘故,校车走了另一条路。
那条路上有一家琴行,橱窗里放着一台擦得亮晶晶的黑色三角琴,在阳光的滤洗下,闪耀出一道灿烂的光华。
就在那刻,他的脸贴住车窗,明白了这是他和钢琴的永别,所有辛酸都忽然涌上眼睛,他抽抽噎噎地哭了。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那该有多好。
韩坡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在怀中掏出一小包巧克力,松开丝蒂,把里面两颗松露巧克力埋在教堂前面的一株白兰树下。
这是他带回来给夏绿萍的。
有一次,夏绿萍从巴黎带回了这种圆圆胖胖的松露巧克力给他和李瑶,每一颗都有一种丝绒般的光泽,融在舌头的一刹那,留下了甜蜜的滋味。
“像一个完美的C大调!”
夏绿萍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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