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静静站着,没动。
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厉害之情,在塞北,他见识了何谓雷霆霜雪皆是太和的激烈,对朝堂上这点算计,已然不自觉间看得淡了,再则,知儿莫若父,他很清楚,萧泓深谙官场之道,咫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思理的道理,大人们想要给萧泓设绊,难!
“父亲为朝官,忠君忠事,自有公道庇护;母亲为贤良,持家仁慈,自有父亲爱护;幼弟奉亲,孝顺厚德,自有父母爱护;萧泓远去南蛮,自有朝之威庇护。
心中本了无牵挂,只有一人放心不下。”
萧泓上前,凛然道,“严耀辉品性高洁,心性良善,萧泓爱其洁,慕其德,一念之私,却引起众位世兄们倾轧,连累得严耀辉名声受瑕,愧疚莫名,不敢亲恩旨,只得转而请求众位大人能念其高洁,予以爱护。”
斜眼瞧着将恋慕严耀辉的荒唐事,讲述得理直气壮的萧泓,适才被点名子侄参与其中的大人们都在郁闷中,纷纷发怒,言家幺子是天家为煤,而难不成,他们还得为个言家小三莱哥百官为煤么?!
萧泓说完,退避一边,捶着眼帘,对大人们斜着视线丝毫不在意,静静得等着。
短暂的静默,空旷的大殿上传来一声轻咳,这声轻咳声中,传递出的意思已经化作了不耐烦。
瞄到永固脚尖一移动,薛将军一步迈出武将行列,沉声道:“薛某愿为萧大人的公子做媒。”
瞅着薛将军,萧大人很意外,也非常感动,天不弃他萧家,可算有人主动跳出来了。
脚尖动了一下的永固缓缓回目,扫视了一眼薛钰的胞兄,这个一本正经的舅哥什么时候开窍了?不愿由薛钰的兄长独自出头的永固冷眼扫视过去,“你等避之不提,难不成想要阻碍皇家施恩不成!”
显然,永固没有龙椅上那位含蓄,话中凌厉且明了。
阻碍皇家施恩?此言何解?对了,秋之杀伐,出兵南蛮的意义,对萧泓个人而言,是积累军功,在朝廷而言,则是为了练军。
出兵在即,萧泓还赖在京中为了什么,京中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现在促成萧泓所想,也是施恩。
垂着眼帘,萧泓神情不悲不喜,只有唇角微微抿了抿,这些大人,一边暗自指使搅浑,一边明里还故作超然,独善其身,哪有这种便宜事!
当为王者,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看着冷眼讥诮的永固,就算那些以遵从体统为己任的老大人们也心生寒意,很快,殿上大半的大人们都想了起来,他们的言行早已将自己束缚挟持了,想要凌家此事之上,已然不可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越来越多的大人们站了出来,加入保媒行列。
坐在一旁的史官慢悠悠得挥着笔,记录下这一时刻。
随着站出来的大人们增多,原本置身事外,并没有子侄牵连其中的大人们在短暂犹豫之后,也趋众站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不知是天意,还仅仅只是巧合,至今为止,但凡牵连上那将京中官署,士林,内外百姓当成了棋子的言家,基本上家门都沦落了。
这样的人家,还是别结怨的好。
“秋祭之后,朝廷出兵南蛮,此去得有些年头,萧泓年纪也不小了,这两日内,赶着把婚事办了吧。”
扫视着下面乌压压的脑袋,其上的王上开口了,语调风淡云轻。
看着陆续出列的大人们,萧大人由之前的感动转化为惊心,此刻,他全然了悟出,言家一再折腾的原因了,无非是为了防备大人们在时过境迁之后,利用掌控的言论,将言家毁于不覆!
要想这些反复为常态的官场大人们不下绊子,就要托着大家一起下水。
无疑,挟持百官为其媒,萧泓和言三的婚事,将会名正言顺,同时,也为言家,萧府,留下了将来被言论攻击时,可防御的法理。
萧大人偕同萧泓一痛俯身谢恩。
萧泓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殿上的大人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捧着萧泓带回来得零件木榫的内侍们开始组合,当这些分散着的大小不一,分散着的各种木榫组成一件物体的时候,当即,殿上,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脸色当即煞白了。
盯着摆在金砖上的这玩意儿,震惊得将刚才被挟持为萧泓言三保媒的抑郁早已一扫而空,只剩下惊骇。
不用说,今天,朝会绝对不轻易结束,谁也不敢轻言,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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