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了王沅手中的所执花枝,轻摇两下,笑着为她分说清楚。
“陛下也不会允了的,起码在他未定下储君之位时,是不会允准此事的。
而陛下春秋鼎盛,想来前些年都未定下,短时间也不会制诏宣布太子人选。”
“楚王与九娘不过偶然见得一面,说是对她有意,想来实在是对苏府有意。
便是他日后入住东宫,我苏家定然会效忠新君,联姻便也失了用处。
“倒是他自可选其他高门贵女,额外增些助力,不必浪费这太子妃之位予我苏家。”
这话好似在理上,王沅琢磨着,简而言之,就是楚王没当上太子时,圣人肯定不会允许他勾结边关将领,当上太子后与苏家联姻便失了意义,苏家自然会效忠东宫。
想来如今需防的,便是苏九娘莫要与楚王接触,以及早日为她定下昏约最是合适。
她瞧着苏六郎在正事上胸中自有沟壑,也就不打算接着过问了。
不费脑,多睡觉,才是养生之法。
两人又逛了逛,就回了亭中,已经有安排好的下人去取了一模一样的花瓶回来,可此时王沅已经没了插花的兴致。
苏六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无意间往水中一瞥,就走到了亭边,俯身扶着袖摆,自水中捞出一枚圆润洁白的物事,笑着道:“卿卿快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么?”
往他手中物事一瞧,王沅也有些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物,是枚煮熟了的白煮蛋。
这也是洛京城当下的习俗,上巳游春时,常有些祓禊之人,会往流水中投些红枣,煮鸡蛋什么的,让下游之人有幸拾得的,也算是好兆头。
这还有个说法,叫做“曲水浮素卵”
,或者是“曲水浮绛枣”
。
往年王沅也拾得过的,不过她可没什么兴趣吃泡发了的红枣,或者是没什么味道的白水煮蛋。
不过苏六郎拾得这枚,好似上面还写了字?顺流至此,倒也没将字迹化完。
她伸出手,指如削葱,就想自郎君手中接过,辨别上面写的是什么。
可苏六郎并没有如她所想,长啸起此时王沅是彻底明白了,但凡跟着苏六郎独处,总是能突然间就被安排好了行程。
她转着手上的一对水煮蛋,觉得好似先前拾得的那枚已经很是模糊了。
于是取过了苏六郎方才搁下的毛笔。
时人所用的毛笔,笔锋胖短,并不似后世所见的那般难用,她也能写的几分。
模仿着苏六郎的笔迹有几分隶书风格的笔迹,重新挑了个头颜色相近的水煮蛋,把上半首“春日春风动,春江春水流”
写了上去。
正想说让人备着小舟可以出发了,抬头就见得苏六郎正盯着水煮蛋上的笔迹,眼神专注,唇角勾起。
他的眼中盈满了和煦春光:“我的字迹不算上乘,卿卿何必学我。”
这话好似有些不对,苏六郎又连忙补了句:“卿卿若是喜欢,我回头好好写些帖子亲自送过去。”
想想妆台边装满丝帕的匣子,王沅觉得大可不必,但是他想送,自己便收着好了,所以简短地回道:“那有劳六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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