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郎苦着一张脸跟了上去,不断劝阻。
他身量不高,跟在寇衍身侧似一只鹌鹑,怪可怜的。
寇衍仿佛瞧不见这只无力的鹌鹑,迈着四方步,很快便到了正堂。
六部内里的陈设大同小异,寇衍辨了一会儿,瞅准一个方向就抬步向前。
那侍郎脸色发白,咬着牙上前几步,似是想用弱小身躯拦住这尊煞神。
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寇尚书这是要强闯我工部库房?”
寇衍闻言止步,微挑了眉望向台阶上的人。
石公平亦是一身绯色官袍,腰佩白玉带,一手把玩着两个剔透玉珠,一手由钱横铎搀了,慢悠悠地自台阶上走下来。
寇衍看得好一阵牙酸。
石公平冷冷拂过寇衍面容,又瞧了那群户部主事一眼,冷声道:“不知我这工部犯了何事,能劳驾寇尚书如此大动干戈,带着这么多人强闯进来。
本来无事,若真是有何罪行,也该由大理寺来办,寇尚书这般越俎代庖,不知有何凭借?”
寇衍一听他提到大理寺,心头立刻便燃起了一簇火,越烧越旺。
“怎么,石尚书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吗?”
“你!”
寇衍眼皮半掀,寒声道:“修建一个玉皇观,你从老子这里坑了多少银子,这就给忘了?”
“寇衍!
休得胡言!”
这话是钱横铎说的,石公平胸前微微起伏,亦是被寇衍的“狂言”
气得不轻,不过还勉强顾念着那股子“风度”
,尚未发作而已。
“圣上亲令,白纸黑字,每一笔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寇尚书可不要信口胡沁。”
寇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账目?哦,你说上个月你给我瞧的那个账本啊?前月是我手里事多,没仔细看,昨日细查之下才发现,有笔数目对不上,这哪成啊,这不刚吃过早饭就来找您了吗?”
钱横铎愤愤道:“那账目分明是你亲自对的!
怎会有错?”
“谁还没个看花眼的时候?”
寇衍眼神刀子似的扫向他,冷声道:“本官同石尚书讲话,你插什么嘴?”
钱横铎一怔,石公平在他肩上一拂,将人往后带了带。
“照寇尚书所言,将那账目重新核对一遍便是,何至于带着这么多人强闯工部?”
“不成,账本是你一家之言,保险起见,我要亲自查过实银才放心。”
石公平冷着一张脸,道:“工部库房是朝廷重地,哪怕是你寇尚书,也万万没有想查便查的权力。”
寇衍眉头一挑,道:“石大人这是心虚了?”
石公平按捺着脾气,道:“寇尚书慎言。”
“你让我查呗,不敢让我查,就是心虚。”
寇衍耍起无赖来可没几个文官受得住,一群自持文人风骨的世家子,哪里应付得了这没脸没皮的做派。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一个户部主事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低头向寇衍行礼,奉上一个明黄色卷轴。
“陛下亲谕,国库皇银乃民生社稷之本,不容有误,特赐户部尚书寇衍便宜行事之权,尽快查明账目明细。”
石公平默默听完,瞧着寇衍接过那卷轴,脸色晦暗不明。
户部主事们得了圣旨,这下终于敢挺直身板了,神清气爽地跟在寇衍身后,进了工部后院,很快分为几波去查院。
那传旨的主事始终跟在寇衍身侧,朝他附耳说了句什么,二人朝一个不起眼的方向而去。
寇衍推开一扇破旧房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落了他满头满肩,那主事眼疾手快地躲到了他身后,倒是半点儿都没沾上。
他抹了一把脸,猛地将人一扯,二人闪身进了那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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