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自卫战术,先是消极抵抗,把上海七百万市民的生活必需品藏起来,物价虽稳定,有市无货。
上海的西餐馆,因买不到鸡肉菜类,将西餐取消,改卖面包炒饭。
经管会手足失措之余,宣布限期登记存货。
九月三十日那天,曾动员五千六百人,组成一千六百二十八个小组,由市警局俞叔平局长担任总指挥,实施物资总检查,规定“如发现有隐匿未登记者,一律查封,若登记数量不符,或自行移动者,报督导处核办。”
执行当局的用意,是希望彻底掌握物资,防止奸商兴风作浪,兼可根据物资情况。
调节供应,收一石二鸟之功。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商人的反击策略,不是那样容易对付的,囤积技巧,层出不穷,有些商人利用火车来囤积,多付运费,让货物留在货车内,今日漫游无锡,明天开到镇江,活象一所活动仓库,俾蒙过检查人员的耳目。
起初,商人以原料缺乏为由,要求停工,进而改变战术,据官方的记载,他们“唆使收买一些流氓和无业游民,在市面上分头抢购日用必需品,以期造成心理上的恐慌,迫使政府放弃限价政策,这就是十月四日市场波动的缘由”
。
上海的流氓势力,的确很大,假使当局真有足够贮藏的物资,商人的计策,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击破的。
这个解释,似乎有存疑的余地。
抢购摆长龙的现象,开始于十月四日,南京当局,却自一日起,加强管制扩大区域,经国的权限已不止上海了,《生活杂志》说,“相当于一个法国的面积”
。
反映当时情况的经国日记,最具参考价值:十月三日……十时,主持检查委员会例会,讨论实施总检查的办法,大家的气已不如以往的旺盛,这是和今天的困难环境互相发生关系的现象。
十月四日自星期六开始,市场已起波动、抢购之风益盛。
一方面因为烟酒涨价,同时亦因通货数量之增多,所以造成了今日之现象。
目前抢购之对象,为纱布呢绒等物,恐怕将来要以米为对象了,这是非常严重的现象,所以一夜未安睡,且内心非常不安,因责任所在而不敢忘也。
十月五日人心动摇,抢购之风仍旧继续发展,这是非常值得忧虑的。
今天决定加紧取缔美钞和黄金的黑市交易……。
十月六日抢购之风,虽然比较好转,但是问题的严重性,并没有解除。
米的来源空前来得少,而市民向米店买米量则较往日增加一倍,这是个严重的问题,真是日夜所不能安心者……。
[23]经国所说的“困难环境”
,指的是济南失守,他在十月的《反省录》里,曾坦承是“军事以及政治方面的重大事件,因此造成了严重的局势。”
经国强调过政治的因素和经济的因素是不可分的,现在济南失利,人心动摇,应变措施当然会把金圆券拉下马来。
最矛盾的是,政府一面严格限价,一面领头加税,十月初,宣布“卷烟、熏烟草、锡箔,洋啤酒、国产酒类,烟丝、烟叶,七种税额,增加七十一倍”
。
烟酒燃起了星星之火,再加上燎原的油棉,抢购潮乃变成万马奔腾的洪流,迅成泽国。
这等于中央主管单位,先给经国砍断一条腿。
上级扯经国的腿,地方干部也要捋他的虎须,有个现成的例子,市政府社会局长吴开先,未得蒋氏同意,批准绒线厂盘上涨五成,并发表谈话,列举数字,说明批准涨价的苦衷,被经国所否决。
“扬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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