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簇拥着蒋经国、方良和爱伦,走向客堂间来,内外挤满了人,当经国等人一入门内,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的蒋经国一步紧似一步,一眼望见亲娘坐于正中,便急步踏上,抱膝跪下,放声大哭!
方良和爱伦也上前跪哭!
毛氏早已心酸,经不住儿子的哭,也抱头痛哭!
一时哭声震荡室内,好不凄楚!
经众人相劝,才止哭欢笑。
毛氏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母子相会,本是喜事,不应该哭,但这是喜哭。
’第三天,丰镐房里桂灯结彩,宾客盈门,喜上加喜。
原来蒋经国孝母情重,为讨娘欢喜,遵循澳口乡俗,补办婚仪。
礼堂就是他家的‘报本堂’。
他们的婚仪,完全老式:新郎蒋经国,身穿长袍.黑马褂,头戴呢帽:新娘方良凤冠彩裙,一如戏台上的诰命夫人。
‘报本堂,里灯烛辉煌,伏猪伏羊,丝竹大鸣。
行礼如仪,一拜天地、二祭祖宗、三拜父母。
‘礼毕,鞭炮齐放,锣鼓喧天,送入洞房。
溪口风俗,凡是在外完婚之人,回到家里均要‘料理礼水,,即置办酒席请同族吃酒。
蒋宅不能免俗。
这一席喜酒,足足办了四、五十桌。
毛氏嘱咐总管宋涨松(表侄)说:‘凡亲朋众友所送礼仪,一律不收,长辈茶仪受之。
’丰镐房一连热闹了五、六天,待众亲百眷散去,这才静下来,进入正常的生活程序。”
[12]溪口的母子会,那份天伦之乐,曹聚仁论说更活泼传神:“他的归来,对于毛太夫人是极大安慰,她捞到了一颗水底的月亮,在她失去了天边的太阳之后。
这位老太太曾经为了她的丈夫在西安遭遇的大不幸,焚香祈祷上苍,愿以身代。
她相信这点虔诚的心愿,上天赐还了她的儿子,她一直茹素念佛,在那老庙里虔修胜业。
她对着这位红眉毛、绿眼睛、高鼻梁的媳妇发怔。
可是,那个活泼又有趣的孙女,却使她爱不忍释。
这位洋媳妇就穿起了旗袍,学着用筷子,慢慢说着宁波话来了。
那个夏天,他们这一小圈子,就在炮火连天的大局面中,过着乐陶陶的天伦生活。”
[13]蒋先生让经国回到溪口,有着很多层的作用。
溪口非常安静,慢慢地经国可以从容不迫地修心养性,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由调整而适应。
若放在南京,他自己日理万机,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去照顾儿子,又怕和后母宋美龄合不来,引起误会和不安。
而和毛夫人一起居住,可以使经国尽点孝,让她冷寂的心灵,因而有失夫得子的慰藉。
蒋先生心目中的儿子,在苏联期间,已中毒甚深,他自己奉曾国藩为稀世圣贤,恨不得经国也父规子随。
经国回忆着:“我回国以后,父亲要我读《曾文正公家书》和《王阳明全集》,尤其对于前者,特别注重。
父亲认为曾文正公对于子弟的训诫,可作模范,要我们体会,并且依照家训去买行,平常我写信去请安,父亲因为事忙,有时来不及详细答复,就指定曾文正公家训的第几篇代替回信,要我细细去阅读。”
[14]经国经过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长时间的陶冶,口头上怎么保证,蒋先生还是不会怎么太放心的。
国民党的字典里,虽然找不出“思想改造”
这个名词,却并非说,国民党人压根没有使用过。
经国没有进汤山中央训练团,但是这个吃力的任务,却是在蒋先生的遥控下进行的。
经国说:“父亲因为我童年就已出国,而在国外时间又太久,怕我对中国固有的道德哲学与建国精神,没有深切的了解,所以,又特别指示我研读国父遗教。”
[15]蒋先生的意思:“孙文学说一书,实为中国哲学的基础,而三民主义则为中国哲学的具体表现。”
说穿了,蒋先生要洗经国的脑,要把马列主义的意识形态,清除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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