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这种恶意又变成茫然、疑惑,甚至是委屈。
她听见女儿问她:“妈妈,你觉得这句话……熟悉吗?”
周悦一怔,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在杨沐桐和杨沐梧小的时候,她经常会这样教训他们,一直到他们上大学,成年了,这种单方面的高压控制才撤离。
“桐桐……”
她叫杨沐桐的名字,她看了过来,眼睛里蓄满了眼泪,神情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为什么总是没有肯定,没有夸奖,没有安慰,没有理解和询问?
为什么总是要求这要求那,只有惩罚没有奖励,永远觉得她不如别人?
杨沐桐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孟阿姨和陈叶,小婶婶和阿微之间,都不是这样的啊。
小时候她去陈家玩,看见孟阿姨安慰没拿到第一名的陈叶:“不是第一名也没关系啊,考试那么多,总不能每次都是你第一,那样对别人不公平,再说你看你都做出最后一道附加题了,这个题目我都看不懂耶,走啦,我请你吃炸鸡翅开心一下啊。”
她就好羡慕,原来小叶哥哥没有考第一回家是不会挨骂的,还有炸鸡翅吃。
那时候小叔小婶工作忙,就将杨微留在容城老家读小学,每个假期小婶婶都会从京市回来看她,进门就是迫不及待地拥抱她,跟她说:“你有没有想妈妈?妈妈特别想你,想你都想得瘦了。”
她也很羡慕,原来小婶婶这么想妹妹,母女之间也可以热烈地拥抱,倾诉彼此的想念。
这些她都没有,她和父母之间仿佛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过这么温情的时刻,她从没在自己的父母那里得到过这样的温暖。
彼此之间的羁绊,薄弱到只剩下血缘关系。
小时候的羡慕在成年后慢慢淡忘,但只要轻轻一拨,又会重新出现,并且被数倍放大。
于是她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崩溃到放声大哭,眼泪蒙住了视线,又觉得腿软,干脆就蹲了下去。
陈叶顾不上许多,连忙越过杨家众人走到杨沐桐身边,弯腰伸手,卡着她胳肢窝将她半扶半抱地拎起来。
“乖,桐桐,坐下再哭好不好?”
他嗓音柔和,按捺着内心的焦躁,尽力地安抚她,“蹲着哭腿会麻的,我们坐下再继续,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将杨沐桐扶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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