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招手,把桌案上的几片金叶子递给那位黄门,道:“麻烦您在跟耐冬公公传句话。
我裴六啊,人生这一口气争得差不多了,没圣人也没我今天花枝招展的站在左首指着鼻子骂他们。
他的意思我懂了,我自己这派,会看好管好,人少势薄,又在洛阳,出不了钱相那样的事情。
我也不会让圣人为难。”
这话说是传给耐冬的,谁还不知道给耐冬传话就是跟圣人说。
耐冬总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准确的意思表达给圣人的。
那黄门连忙接过,笑道:“是,奴保准给传去。”
裴六笑:“你也是个能接任的半个红人了,耐冬也看重你啊。
哎,你说这夫妻俩是那什么做成的人,一个病了几年,还朝依然是当年风范;一个女子身份昭显,却仍然带兵打仗无所不利。
真是铜铸的一对儿啊。”
她敢随口说两句圣人的事儿,黄门可不敢,连忙笑着退下了。
而她口中这对儿铜铸的人,如今正坐在宫内。
这夫妻都做了大半辈子了,崔季明已经是随意到了极点。
她趴在床上,殷胥刚刚坐起来在她旁边,她伸手正在捡殷胥掉在枕头上的头发,对着光看:“哎呦,你都老透了,这头发掉的啊。
你要不回头染个头得了,脸其实没怎么变,就这头发有点白了之后就特别容易显老。”
殷胥正要跟她商讨正事儿,却看她净是胡扯这些没用的,还忍不住还嘴:“行,就你年轻,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喜欢那些花的、艳的,天天穿的那都是什么啊,大花牡丹大蝴蝶的,你也好意思穿出门。”
崔季明把他头发缠了缠放在床头桌案上,转头笑:“那能怎么办,我还是这么帅。
我就是四十了,都也是洛阳一枝花。
你啊,也别找我商量,这事儿我压根不想管。
我最不能看俱泰下台了。
你说他贪么?就算是贪一点儿,给你做过多少事儿,给大邺做过多少事儿,没他有咱们几百个州县,每周标示物价的市易局么?没他有广州复港后结交的三十多个小国,和咱们每年几十万的海上市易么?”
殷胥撑着身子:“你还说不是帮他说话。”
崔季明:“得,那我不说了。
我就是感慨。
我见不得他老,更见不得他死。
他要是没了命,我大概也要想想,我们这一代都老了,我还能活多少年。”
殷胥狠狠瞥了她一眼,自打他病好后,就最不能听崔季明说什么生老病死的话,开口道:“你不用说了,我没要杀他。
他调去浙地了,这个拽不回来的烂摊子,让他拼死去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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