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一高兴就过了头,毕竟咱们如今还是寄人篱下。”
章晗勉强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就说道,“你既然说是九九重阳快到了,之前我给太夫人做的那件衣裳还得去赶赶工。
你若是闲着,先去悄悄练几张字,回头我再考你的论语。”
张琪正瞠目结舌,见章晗已经是径直往北屋去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到书桌旁边,愁眉苦脸地拿起了笔,见四下无人,这才认认真真地临起了帖子。
她固然不想做个才女,固然不想嫁什么世家大族,可目不识丁一手字拿不出去见人,纵使什么样的良人,也是决计看不上她的。
娘当年没能体面嫁人便含恨而终,她一定要做到!
回到北屋的章晗却并没有怎么动针线,分线穿针之后就捧着衣裳坐在那儿发呆。
赵破军说得容易,让她设法离开顾家,可她身上打着深深的顾家烙印,更何况家中还有母亲弟弟在张昌邕手上,再加上张琪……她如何能轻易离开?更何况,真要是顾家有什么万一,但凡府中有人多嘴一句,哪怕避在外头,一样逃不了。
顾夫人当年给她请的先生曾讲过诗经中的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休说赵破军只不过是赵王中护卫的一个百户,纵使是赵王本人,倘若皇帝要对顾家如何,身为皇子莫非还能伸手援救不成?恍惚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一针没一针心不在焉地做着针线。
幸好从前顾夫人在这上头对她要求极其严苛,稍有针脚不整齐便是重做,如今本能既在,飞针走线之间倒不曾出过差错。
就在她一面缝制衣裳,一面心中思量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姑娘,绿萍姐姐来了。”
章晗闻言一愣,慌忙丢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下一刻,绿萍就打起帘子进了屋。
她笑吟吟屈膝行过礼,随即就上前说道:“太夫人让我来知会表小姐和您一声,明日是六安侯府四爷生日,请了不少客人,太夫人让表小姐和您都预备预备,到时候一块去。”
此时此刻,章晗只觉得心头剧震,随即立刻若无其事地笑道:“除了姐姐和我,可还有别人?”
“大夫人身上不好,大小姐二小姐都不去。
二夫人要主持家务,所以除了表小姐和晗姑娘,就三小姐跟着去。”
世交六安侯府位于户部街和火瓦巷交界,距离中城兵马司和上元县衙都不远。
已故六安侯王元随着当今皇帝东征西讨,登基之后又屡次从大军北征为先锋,因而当年晗一下马车,眼尖的她立时瞧见了,自是笑吟吟迎接了上来,屈膝行过礼后就笑道:“还以为必然是武宁侯夫人来,谁知道竟是把太夫人您给惊动了。
若是您早早让人通个信来,就是娘也必定要在这儿迎接您的。”
“就怕你们一家俗礼多,我这才悄悄地过来,惊动她干什么?”
见吕氏要打发人去知会六安侯太夫人,太夫人连忙摆了摆手,又沉下脸道,“听说你娘如今消瘦得厉害,我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不要这么多礼数。”
见顾钰带着张琪章晗一块上前行礼,吕氏慌忙一个个搀扶了起来,又拉着张琪和章晗瞧看不止,太夫人又笑道:“钰儿你认识,她们俩你没见过,一个是我外孙女,一个是我干外孙女。
论理她们身上有孝,不该带她们来见客,但想着你娘女儿一个个远嫁,身边四个都是儿子,未免不会开解人,我索性带了她们来,也给你娘解解闷。
我可说好了,别家人可是不让她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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