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出了太多事了,天地的翻转,权势的交替,官员的任免,让人目不暇接,却又胆战心惊。
父亲果然在从昭阳殿离开的那天便遇害了。
他的卫兵虽多,却敌不过变生肘腋,终究死在他最信任的宇文昭手里。
听说,白绫加身时,父亲说,宇文昭,我纵负天下人,也不曾负你。
而宇文昭答:我宁负君王一人,不能负了天下人。
好个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啊,倒成了他大义灭君了。
可惜这大义灭君的大将军,在落芳尽处不是春(五)我紧拽着萧采绎的衣袖,问道:&ldo;你明白么?明白么?他必须是个好皇帝,才能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啊!
&rdo;&ldo;是的,如果他不是皇帝,只怕就能陪你们到老,到死了。
&rdo;萧采绎的眼睛里有隐约的泪光涌动,执了我的手,轻轻道:&ldo;其实做一个平常人,陪了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到老,便可算得是开心一世了。
&rdo;总觉得他还有些言外之意,我也懒得去想,只坐在凉凉的石阶上,看那素月分辉,把树木花糙笼在烟水里一般,洒着通透的清光,皇宫中的层层殿宇,如同立体的剪影,在月色在凛冽相叠。
我的这个家,相对寻常人家而言,只怕是太大了。
家天下,家天下,想来父亲和我们的心里,都只有家,而没有天下吧?所以,父亲是个坏皇帝?我不想再问更多父亲如何治国的问题。
我只想保留印象中那个慈蔼的父亲,那个英明的皇帝,温和对我说,栖情,君之于民,譬如舟之于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萧采绎与我并肩坐着,望着幽蓝的天穹,轻淡的浮云,如扯开的棉絮,有月影下悄然游移,无声无息。
昭阳殿里歌舞盛。
红烛高照,灯火通明,霞影纱被舞女的衣裙映作温柔的绯红,水袖扬起,宛转于红丝毯,黄金柱,缠绵如春水迢递。
葡萄酒,夜光杯,男人的放纵,美人的轻吟,细细碎碎透窗而出。
丧事初毕,皇后的宫殿已沦为摄政王宇文昭的歌舞场。
泪水又湿了面颊。
&ldo;绎哥哥,君羽现在还小,你说,等他大了,宇文昭会把皇权交给他吗?&rdo;我轻轻地问,带了一种不确定的希冀。
萧采绎的瞳仁在月光里说不出的幽深,他凝视着我,好久才说:&ldo;也许,会吧。
&rdo;也许会。
也许不会。
也许母亲牺牲那么多,只是将自己和儿女沦作别人的玩偶。
&ldo;其实,君羽是不是皇帝,母亲是不是太后,我是不是公主,都没什么重要的。
&rdo;我无力地将头靠在萧采绎肩上,仰望星空,喃喃说:&ldo;我只想和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快乐活着。
&rdo;曾经温暖的皇宫已经变得渐渐可怕,可我终于没有了当日想出宫的想法了。
宫外的世界,是不是更可怕?那一夜,我睡着了,靠在萧采绎的肩上。
我依稀感觉得到,萧采绎很小心地将我抱在怀里,坐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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