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荡山里的气温比别处还要低些,赵海楼贴心给安日清准备了披风,马车停在山脚下,剩下的路只能骑马。
山风裹挟着青木独有的香气,耳边是不知名的鸟啼,马蹄声掠过,惊起一群飞鸟。
安日清随着他们进入云荡山的腹地,看见了三两错落的小屋和密集的竹屋,还有那群男童。
“他们,留着干什么?”
安日清装作疑惑的问。
赵海楼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待已经远了,再也看不见他们时,他才回答道:“教他们读书、识字、武艺。
再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去。”
安日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为了以后培养的探子。
以前,也有人提议这样做,只是被自己全力否决了,可兜兜转转到如今,他们还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这样是为了复国?”
安日清忍不住问。
“自然。
他们都是邕朝的子民,理所应当为邕国复兴做出牺牲。”
赵海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安日清知道不对,他们应该是自愿的,在没有欺骗和蛊惑之下,自愿为邕国复兴做出牺牲。
他们只是半大的孩子,可能都不知道牺牲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被能填饱肚子和可以读书习武蒙蔽了。
他们还根本不具备独立思考和选择的能力,就这样被诓骗来,以后要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样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他们根本没有被赋予选择的权利。
由此可见,太平会会主,不是个可依靠信赖的人。
安日清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瓦解这个招摇撞骗的势力。
两人到达汇望峰的竹屋,赵海楼带他进门,里面已经收拾妥当。
安日清看着那两张并排而放的床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安日清对赵海楼解救自己的好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也许不是这一刻的问题,是这一路的相处,是他所展现出的漠然和竭尽全力想要隐藏的本性。
所有的一切堆积起来,被现在这个导火索引爆了。
赵海楼也不再继续哄着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了,他道:“殿下该心知肚明的,非要老奴把话说的清楚明白,殿下才会死心吗?”
安日清愣住了,赵海楼继续道:“殿下以为汾四王府的那几年很难查吗?殿下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就信任你?如果没有把柄的话,怎么掌控你呢?太子殿下。”
“太平会只会有一个会主,但绝不是殿下您,晏氏一族的辉煌已经过去了,未来是可以属于任何人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推翻赫连一族的大襄,这天下属于谁尚未可知呢。”
赵海楼言尽于此。
安日清也终于定下了心,看来太平会和晏安平没有关系,那么,它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就要重新考虑了。
“怎么?赵管事就是这么对待会主的贵客的?”
赫连裕秋的声音一贯低沉,咬字的重点放在贵客两个字上,提醒着赵海楼,现在还不是能翻脸的时候。
安日清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僵着身子,定在原地,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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