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换点,至少一千个吧。”
“您要给小邱立威。”
老k默默算着,这到底是多少钱,不禁喃喃说道。
时湛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就没了意思,“我弟弟不是打杂的,也不是什么童养媳,这种事好像只能我去证明,否则别人不懂。”
说罢,时湛阳在树干上捻灭烟头,插兜回桌吃肉去了。
老k看着他拉开椅子,在邱十里身边坐下,端着明晃晃的橙汁,惬意地翘起条腿来,加入了那边醉醺醺的低俗玩笑。
有关“百万会”
,邱十里了解甚微。
他只是偶尔在餐桌上听父母提起,知道那是个挺热闹的拍卖活动,在船上进行,每两年举办一次,经常有他们家的朋友参加。
时湛阳也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只是要他把两个人的行李都收拾一下,穿得利索一点,除了武器,想玩什么就都带上,因为要在船上待一周左右。
邱十里当然是乖乖准备好,元旦前一天的早晨,他刚把最后一口松饼咽下,时湛阳就在外面按着喇叭催他了。
老管家帮着他,把大大小小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又在车窗外挥别两人,邱十里才系好安全带,没来得及说声“拜拜”
,时湛阳就一脚油窜了出去。
“不等他们?”
邱十里扒在椅背上,往后路看。
那栋四层小楼渐行渐远。
“你看他们像要一起去的样子?”
时湛阳把车里的老柴调低了点。
“我以为是全家一起。”
邱十里坐正身子,没睡醒似的揉揉脸,“现在,只有兄上和我了。”
“觉得哪一种好?”
邱十里一时间没吭声,只是从时湛阳前襟口袋里取出副墨镜,给自己戴上,扶着镜腿,高高抬着手肘,“现在这种好。”
他盯着远方笑了。
“嗯。”
时湛阳也笑。
登船地点是在纽约的伊丽莎白港,二人从旧金山的车站出发,乘火车去了那里。
是那种半观光式的慢速火车,他们那截车厢里面,都是放假出游的高中生,以及捏着报纸打瞌睡的老头老太太。
这是邱十里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乘坐火车,野战车和直升机都坐过好几回了,这种普普通通的交通工具却能让他感到新鲜。
从美西到美东,一路的湖泊荒漠交错,城市丛林并存,种种景观更是不胜枚举。
路途一半,他趴在窗沿往外看的时候,时湛阳把他的热可可喝下去大半杯,居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邱十里仿佛见了奇观,这个天天教育他在外面要把警惕心绷起来的家伙,竟也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他看着时湛阳因为仰靠而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脖颈,他帮时湛阳把夹在风衣后领里的碎发轻轻捋了出来。
想想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毫无防备,邱十里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因为自己在旁边,他感到安全。
这想法亮晃晃的,就这么不停雀跃在邱十里脑海里,引得他抓着两人之间的扶手,止不住地继续盯着时湛阳瞧,看他平时会下意识躲闪着瞥的地方。
比如乌黑整洁的眉尖,细长上挑的眼尾,扑在下眼睑上的睫毛,此刻掩藏的,还有一双善睐的眼。
邱十里这回看清了,自己大哥的睫毛一点卷也不打,和他的头发一样粗硬,密匝匝一排,摸上去,应该刺挠挠地扎手,像一排尖针。
又比如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线条锋利,可耳朵从侧面看则是平和的,有着柔润的耳垂,以及耳垂上碎星碎雪一般的银色耳钉。
邱十里没忍住,抬手极轻极轻地碰了碰。
时湛阳把脸别过一点角度,躲他的手,但没醒。
邱十里又支起身子,凑过去看他的嘴唇,薄薄地紧闭着,却有丰富明亮的血色。
指尖不自觉就触上去了,邱十里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倒不是因为自己不受控制的手,也不是因为自己看得发痴,只是因为,他竟在不受控制地琢磨,要怎么亲吻上去。
他没有见过神。
他要怎么亲吻心里比天神还高的人呢?旁边的过道上有小孩跑来跑去,也有心急的母亲在追,他们的大笑、尖叫,都被邱十里兀自隔开了,他有这个定力,他已经完全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腰,搭在时湛阳唇峰上的食指,还是一点颤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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