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眨了眨眼睛,看着杨贺,耳朵薄薄的,脖颈儿也是细的,白皙又脆弱,他忍不住叫了声,“公公。”
杨贺抬起眼睛,“弄疼殿下了?”
季尧咧嘴一笑,手指动了动,说:“没有,公公这样轻,哪里会痛。”
“好香啊,”
他孩子气地凑近了闻,闻自己手指的味道,好像还带着杨贺微凉的余温,忍不住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下。
杨贺说:“殿下,药是外敷的,不能吃。”
季尧哦了声,说:“我喜欢这味道。”
杨贺不置可否,又听季尧轻快地说,“公公对我真好。”
“这宫里谁都避着我,”
他看着杨贺,问,“为什么公公要对我这么好?”
杨贺不是善类。
季尧生于冷宫,长于冷宫,直觉比野兽还敏锐,季尧说的报答,杨贺面上感动,心里却半点都没有在意。
他帮季尧本就另有所图。
上辈子,皇帝的原皇后早逝,后来立的皇后是杨贺一手推上去的,生了嫡子,皇帝驾崩时不过三岁稚龄。
杨贺有意扶稚子登基。
以薛戚为首的世家属意立戚贵妃所生的长子为太子,他们斗的你死我活,最后却是季尧成了赢家。
这是梗在杨贺心里的一根刺。
内官监无端被泼了一盆脏水,康平被司礼监指着鼻子骂,气极了,彻查内官监上下。
杨贺做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留下把柄。
查来查去,反倒查出几个有异心的小宦官,被康平狠狠杖打了一番,发落去了浣衣局。
院中血迹未干,内官监一时人人自危,杨贺处事圆滑,有意无意地收拢了不少人心。
绿绮经了那么一桩事,将杨贺视为救命稻草,越发亲近起来。
杨贺心知肚明。
宫中寂寞,不乏宦官和宫婢互相依偎着取暖。
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如今,杨贺只觉兴致缺缺,没有半点兴趣。
但这半点都不妨碍他将绿绮视为往上爬的梯子。
可人心难拿捏,少女心思藏不住,压不住,杨贺若即若离的,让绿绮颇有些患得患失,按捺不住,向贵妃进言,调杨贺去贵妃宫中。
话传到康平耳朵里的时候,康平大为不喜,杨贺也愣了愣,有点儿暗恼那小姑娘自作主张,给他招了麻烦。
康平细细打量杨贺,小宦官正当年少,皮囊好,乖巧会做事,是根前途无量的好苗子。
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康平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怅然和阴暗的嫉妒来,近来杨贺差事儿办得越发漂亮,绕是他,也挑不出错,可不知怎的,却有些让他看不透了,若是杨贺有了异心——顿时脊背都冒冷汗。
杨贺如芒在背,看着康平怀疑的目光,扑通就跪了下去,眼睛直接红了,水珠子将掉不掉的,很是仓惶和无措。
他费了好些心思,才让老太监打消了猜忌。
可康平还是寻了个无足轻重的由头,打了杨贺一顿板子。
杨贺知道这是敲打之意,生生受了,寒冬腊月天,二十板子下去,杨贺险些没昏过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疼了,除了临死前脖颈的那一刀,那刀痛入骨髓,魂魄都似颤了颤,让杨贺记起就忍不住有些心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