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我只是突然对他极其嫌恶,觉得他要来打破我内心某种脆弱的希望。
像一簇小火苗,在心里静好地燃烧着,但他要吹一口恶风来惊扰。
于是我先用烈酒灌他,再用语言刺激他,然后弃他之不顾。
但现在我开始有悔意。
我并不是存心要害他。
你该知会我。
良生,世间诸多细微美好,总是让我内心凄楚,并且起伏不定,而沧桑人事,就算如风浪席卷,一样可以不忧不惧。
只是这失望,为何总是无可回避。
亦或那是因为我是一个贪恋不甘的人。
爱总会使我们有太多期许。
希望长久。
希望胶着不会分别。
希望占有和实现。
她低声笑起来。
而最终我只是觉得有些许厌倦。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恩和(11)整个晚上,在她对我吐露真相之后,我开始惊扰。
一直担心会有人来敲门,一路跟踪到此。
然后带莲安回去。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她对待世间的方式,一如既往的暴戾与天真,不遵从任何秩序或规则。
而我却无能,不知该如何守护她。
她躺在床上很快入睡,姿态沉静。
我一整夜看着窗外的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然后窗外下起了小雪。
细细的小朵雪花干燥洁净,轻轻敲击在窗玻璃上。
在这个山东境内不知名的小村镇里,我感觉时光倒流,心里回复童年之时面对天地世间时的那种天真荒荒。
我抱住莲安,此时却格外分明地听到了时间的流动。
刷刷有声。
原来我们的贪恋亦是得不到任何救赎。
凌晨时雪开始变大。
莲安醒过来,长发倾泻,看起来精神很好。
她在这一路的旅途上,有许多感怀但一直情绪都很稳定,且神色平静。
她说,我做梦了。
良生。
梦见什么?梦见我15岁时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从家乡到北京,投奔尹一辰。
火车半途停靠,是深夜时分,我看到灯光昏暗的车站,偶有几个人影,铁轨在黑暗中延伸得非常遥远。
就用额头抵着窗玻璃看着,对那个不知名的地方留下印象。
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地方。
它在地图上的哪处并不重要。
这种怅惘和确定,真的是顷刻一声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
又梦见母亲。
她似仍在监狱会见室的栅栏后面,长发很黑,脸上略有些油腻,看着我,问我要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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