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湖却一如往常。
年长了,却依稀省得,世间除却双生子,岂能恁的一般无二?爹娘道是表兄,他心内却自不信。
问爹娘,爹娘只道是爹爹与姑母乃是双生,故而两人极似。
杨蝶掩依前是不信,爹娘不肯道破,他也无计可寻。
问安常,安常只道不知。
外人一应作他二人孪生,无人知重湖姓柳,只道是“大衙内”
、“小衙内”
,怎知其中蹊跷。
心下生结后不久,夜里但醒时,见重湖卧在身侧,只觉他似近还远,许多年来,虽是寸步不离,那人心思,他却无半分体恤。
心内恹恹睡下,到得天明,一梦缠绵,羞煞自家,醒时但见重湖一脸清明,无半分嫌隙,当下又羞又惭。
自是时有不快意,安常见他如此,便将他去花衢。
那日晓得男女之事后,还到家中,夜里早早上了大床,重湖依是挑灯夜读,杨蝶掩见那灯下侧影,素洁如玉,明知与自家容貌一般,却如何也看不够。
柳重湖自是省得兄弟窥探,转头笑问:“怎地睡不下?”
杨蝶掩撇了头,讷讷道:“近日颇有些暑气。”
柳重湖吹熄灯火,近到床前,在外侧躺下,将了蒲扇便与杨蝶掩扇风。
杨蝶掩眉儿一皱,千般百种滋味却上心头,道:“我自扇便是。”
重湖道:“不妨事,今日与安常去了何处?”
杨蝶掩支吾其词,道:“只在他家吃了盏茶。”
重湖却不多问,只将扇儿轻轻与他扇来。
杨蝶掩夺下扇儿,只觉重湖一怔。
杨蝶掩道:“我却有些凉了。”
自此之后,夜夜神梦,朝朝懊恼,日日羞惭,杨蝶掩便与爹娘说要与重湖分房睡。
亦不知会重湖,便自他房中搬离。
重湖却不曾有半句言语,依前待他极好。
烟花巷陌,丹青屏障,佳人新妆浓点,巧笑娇语,鸳衾翠枕,眼中却时时那如玉般温润洁颜。
深杯酒满,醉卧榻上,斜插梅花,口中只道哥哥,且休。
花衢娘子笑道:甚哥哥?休甚么?杨蝶掩却道:休不得。
怕是自此休不得。
醉时恍然忆起儿时娘说甚么:便是长你一个时辰,他也是长,你也是幼,天久地长,古来如此,你不辨常伦,该打不该?口中只低低道:娘,孩儿该打。
安常见他不寻常,还道他青春年少,强自言愁。
日子久了,也觉不妥,一日问他:“敢是意中有人?”
杨蝶掩籍酒装疯,道:“姮娥独奔碧海,怎知人间相思。”
算算,一两月来躲躲闪闪,竟是寥寥几面。
夜里若是归家,卷起帘儿,见庭院西侧阁楼灯火,望得痴了,却是一夜不睡。
作者有话要说:泪流满面地致歉。
不知还有几章就会把南州(3)如此数月,娘见他日日耽迷酒色,归来便打骂,却是不听,爹爹来劝,亦是不听。
重湖却不来劝,见到时,只问他近来可好。
那日他自外归来,在帘外却听得娘对重湖说:“蝶儿近日敢是想娘子了?也合与他说一门亲。”
他立在帘外,过了少刻,却听重湖方答:“既是恁的,舅娘有甚合意人家么?”
杨蝶掩揭了帘儿入去,笑道:“你两个计议甚么?我自不要娘子,兄长未娶,小弟岂能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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