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肯定是做错了什么程序,比如说天堂的大门在身后打开了,我不小心没看到;或者是黑白无常今天临时有事,就毫无责任心地把我丢在这里。
又或者是,在满不在乎的自我欺骗下,心里偷偷掩藏了太过激烈的执念、委屈和不甘。
我不知道。
最初恢复意识时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我发现自己在车里,而他一脸疲惫地睡在后座。
我经常这么和他坐一辆车从公司回来,他经常这么无视我自顾自地睡着,我能体谅他,一上节目就是一整天,很耗费体力。
大明星,万人钦慕,其实也难做。
我伸出手,却碰触不到他的发丝。
那是我在我继续细心观察房子内部设施的变化以寻求进一步打击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浴室。
因为那半径三米的自由活动范围,我还不用卑鄙地以和他被迫绑定为借口去偷看人家洗澡,即便如此,隔着我险恶用心挑选的磨砂玻璃门,从透出浴室的一点微光里仍然能够看到那高挑完美的身形。
现在看到他还要色心顿起,我非常泄气。
本来以为死了就能逃开的,可曾想居然真的做到了迷途不知返的境界,连人都死了心都还是在他身上。
只是总算还值得宽慰,因为死了,所以再也不能从他身上索求什么,再也不能强迫他屈尊纡贵地天天对着我卑微掉价的一厢情愿。
这就是我从死亡那里得到的少得可怜的好处。
灵魂好像是不用睡觉的,反正我就这样看他看到大半夜,没有丝毫倦意。
于是我就贪了这个便宜,在他进入梦乡之后贪婪地看,好像要把我多少年来没能看够的全部补回来。
现在总算不能摸,不能抱,就只能看着,但也感觉很满足。
我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十年了,我早该知足。
十年,犹记当初的纯真岁月,我们一起驰骋绿茵球场,一起笑着,壮志雄心地击掌盟誓说踢完青年杯就一起晋级,将来一辈子一起踢球。
谁都知道当时在学校最出风头的洛予辰同学的名言就是:洛予辰是最棒的前锋,肖恒是最好的守门员。
还记得他穿着球衣英姿勃发,逆着夕阳回过头笑着,年轻的脸上放射着绚烂的光华。
他说,有肖恒在后方,我最放心了。
因为这一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我偷偷花了多少时间,做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伤,风雨无阻义无反顾,就只是为了能站在后方看着阳光下他冲向对面的背影,为了胜利后他灿烂的笑容和大大的拥抱。
那时候,他当我是最好的朋友,我缩在壳里披着最好朋友的外衣,肆意享受着他的温暖,奢侈地挥霍青春,无怨无悔。
那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什么都还没有变故,是真正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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