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同样命途多舛的年轻人深知接下来春闱的必要性,便暂时抛开杂念,每日专心读书,又有廖无言从旁指导,课业日益纯熟稳固。
廖无言虽然嘴上不说,可对待任泽态度的转变显而易见,只是私下难免越发五味杂陈。
圣心难测,在最终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保证究竟会是个怎样的结果。
任泽也跟庞牧说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是要在殿试名次发布之后的琼林宴上,当着满朝文武和全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的面告御状,如此一来,便是圣人也不可能无视。
廖无言一听就皱了眉头,&ldo;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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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牧更是大摇其头,&ldo;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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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这么一来,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全天下的人,你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尽数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此一来,科举、户籍管辖形同虚设,圣人颜面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存?便是有理都成了没理,你还想当着全天下的人威胁圣人,哪怕他是个英明君主也该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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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泽一听,犹如醍醐灌顶,冷汗瞬间将里衣湿透。
他虽天分过人,到底在妓院长大,对官场世故知之甚少,只想着飞蛾扑火一般来的决绝,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身居高位者,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威严被挑战,颜面被折辱。
庞牧道:&ldo;年底我与先生会进京一趟,且先看看情势,待到春闱前后,我会再次进京……&rdo;
春闱的名次必须出来,圣人和几位文人领袖、考官也必须感受到任泽的才华,然后他就要抢在皇榜张贴出去之前,将案件首尾当着这几个人的面细细说来。
如此一来,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知道,圣人和朝廷的颜面得以保全,即便发火,想来也有限。
坐在主位的庞牧垂眸沉思良久,然后抬头冲廖无言灿然一笑,&ldo;先生,准备年底进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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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图磬乃现任地方官员,无故不得擅离职守,便先正经上了折子,请了婚假,跟几个副手交代好了代班事宜,这才跟白宁提前回京去了。
这对准新人有许多事情要忙,而庞牧等观礼的则不必如此,自然一方先行,一拨后走。
所幸峻宁府距离京城很近,走民道也不过二十日上下;若是快马走官道,遇上好天气,大约七、八日也就到了,倒也省了长途奔波之苦。
图磬难得回家一趟,正好腊月二十八就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喜事便选在那一天,连年一块过了。
晏骄听后难掩激动,穿越后的第二年,她竟也要在一国心脏过年了么?
说起来,古代城市固然没有现代社会那样高耸入云的建筑,但那些稍显粗糙的土石结构自有一种悲壮粗犷之美,着实触动人心。
当初刚见峻宁府城时,晏骄就被震撼了一回,也不知这都城望燕台,又会是何等风采?
临行前,庞牧等人反复叮嘱卫蓝和任泽全力备考。
经过这么多天的反复思量,任泽已经看开许多,知道眼前这几位此行的大半目的怕不就是为自己,不禁心潮起伏,深深拜下,&ldo;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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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取得三鼎甲之名,且不说没有近距离面圣的机会,便是伸冤,分量也轻了许多……
见气氛凝重,卫蓝出言笑道:&ldo;话虽如此,不过子澈,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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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泽微怔,当即起身回笑,&ldo;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到时你若输给我,可别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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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蓝是个极温柔细腻的人,哪怕生活曾那样将诸多磋磨施加在他身上,他也愿意用善意来回报。
那日任泽拂袖而去,他紧随其后,又听任泽一吐心中多年委屈,不由感同身受,泪洒当场。
当时气氛自然是沉重而悲痛的,可如今眼见曙光将近,任泽便也有心情拿此事来说笑。
卫蓝又好气又好笑,赌咒发誓要全力以赴。
晏骄在旁边看着,心道真不愧是学霸的世界啊,这话要是在外面说,只怕是个被围殴的下场……
腊月十六,晏骄一行人正式启程进京,不巧偏偏遇上好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寒风裹挟着冰雪打在握缰绳的手上,眨眼功夫就跟脸一般僵硬。
众人只好打消了骑马的念头,都老老实实缩到马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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