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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道:“我和他在湖南隐居,近日来风声频传,说道蒙古大军久攻襄阳不下,发兵绕道南攻大理,以便回军迂回,还拔襄阳。
慈恩见老衲心念故国,出去打探消息,途中和一人相遇,二人激斗一日一夜,慈恩终于伤在他的手下。”
杨过顿足道:“原来金轮法王这老贼又来到中原!”
郭襄奇道:“你怎知是金轮法王,一灯大师又没说是他?”
杨过道:“大师说他连斗一日一夜,那么慈祥恩大师自不是中了旁人的奸计暗算。
当今之世,能用掌力伤得了慈恩大师的,屈指算来不过三数人而已,而这数人之中,又只金轮法王一人才是奸恶之辈。”
郭襄道:“你找这奸徒算账去,好不好?也好替这位大和尚报了这一掌之仇。”
慈祥恩横卧地下,双目紧闭,气息奄奄,这时突然睁开眼来,望着郭襄摇了摇头。
郭襄道:“怎么?你不要报仇么?啊,你是说那金轮法王厉害,生怕我大哥不是他的敌手。”
一灯道:“小姑娘猜错了。
我这徒儿生平造孽甚多,这十余年中力求补过,恶业已消去大半,但有一件事使他耿耿于怀,临死之际不得瞑目。
这决不是盼望有人代他报仇,将仇人打死,而是介愿能获得一人饶恕,便可安心而逝。”
郭襄道:“他是来求这烂泥塘中的老太婆么?这个人心肠硬得很,你如得罪了她,她是决不肯轻易饶人的。”
一灯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
我们已在此求恳了七日七夜,她连相见一面也都不肯。”
杨过心中一凛,突然想起那老妇人所说的孩儿受伤、别人不肯医治那一番话,说道:“那是为了她的孩儿受伤不治之事了?”
一灯身子微微颤动,点了点头,道:“原来你都已知道了。”
杨过道:“弟子不知此中情由。
只是曾听泥潭中那位前提过两句。”
于是将为追九尾灵狐而与那老妇相遇的经过简略说了。
一灯轻轻的道:“她叫瑛姑,从前是我的妻子,她……她的性子向来是十分刚强的。
唉,再拖下去,慈恩可要支持不住了。”
郭襄心中立时生出许多疑团,但一时也不敢多问。
杨过慨然道:“人孰无过,既知自悔,前事便当一笔勾销。
这位瑛姑,胸襟也未免太放不开了。”
他见慈恩去死不远,不由得大起侠义之心,说道:“大师,弟子放肆,要硬逼她出来,当面说个明白。”
一灯沉吟半晌,心想:“我和慈恩二人此来是求瑛姑宽恕,自是万万不能用强。
但苦苦哀求多日,她始终不肯见面,瞧来再求下去也是枉然。
杨过若有别法,试一试也好,就算无效,也不过不见面而已。”
说道:“贤侄能劝得她出来,她是再好不过,但千万不能伤了和气,反而更增我们的罪孽。”
杨过点头答应,取出一块手帕,撕成四片,将两片塞在慈恩耳中,另两片递给郭襄,做个手势。
郭襄会意,塞在耳内。
杨过对一灯道:“弟子班门弄斧,要教大师见笑了。”
一灯合十道:“贤侄妙悟神功,世所罕见,老衲正要领教。”
杨过又谦了几句,气凝丹田,左手抚腰,仰首纵声长啸。
这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突然间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
郭襄耳中虽已塞了布片,仍然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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