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狂阶段过了,”
杜景说,“现在好多了。”
周洛阳于镜子里笑笑:“前几天你怕不舒服,和我吵架是吗?”
“我不想伤害了你。”
杜景如是说,接过周洛阳递来的棉签,掏了下耳朵,两人安静地看着对方。
“去躺着。”
周洛阳说,“明天咱们出去玩吧。”
周洛阳的房间在三楼,很宽敞,两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周洛阳趴着看书,杜景则斜倚着发呆。
周洛阳抬头时,无意中迎上杜景的目光。
杜景有时候,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小孩。
周洛阳在心里说。
“不和同学出去聚会吗?”
杜景又问。
周洛阳轻松地说:“哪来这么多天天聚会?”
杜景:“前女友回来了没有?”
周洛阳翻过一页书,抬眼瞥他:“怎么?”
杜景:“想看看她。”
周洛阳哭笑不得,说:“见我前任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心思?”
杜景:“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值得被你爱上,最后还能踹了你。”
周洛阳漫不经心,随口道:“所以你想揭下我伤疤就对了。”
“没有这个意思。”
杜景突然就窘迫起来。
“她全家移民,”
周洛阳翻了个身,捧着小说,从书页边上瞄了杜景一眼,“你注定要失望了。”
杜景便没有再说什么,周洛阳关了灯,说:“睡吧。”
周洛阳始终没有睡着,将近三年后,他躺在出租屋的大床上,一点一滴地回忆起,那年是他与杜景过的现在“认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还有个弟弟。”
这夜不知为何,杜景忽然又旧事重提。
“怎么?”
周洛阳收走了杜景的衬衣与西裤,说,“你还吃醋了?手表。”
杜景躺着,交出手表,安静地看着周洛阳。
周洛阳拿出新买的衣服给他换,说:“而且我和你认识也没有很多年,换衣服。”
杜景说:“所以,你与乐遥感情不深,我猜得对不对?”
周洛阳本想皱眉指责杜景两句,但他心知杜景没有别的意思。
“是。”
周洛阳承认了,他答道,“我们在之前的十六年里,很少见面。
两三年也见不上一次。”
乐遥是周洛阳的父母离婚后,父亲再婚,与日籍继母生的孩子。
周洛阳很少与那边打交道,甚至与杜景相识的数年中,他也一直没去东京探望父亲。
在那场车祸前,对乐遥模糊的记忆,就只有中间几次去探亲,住在继母家中,这一家人对他所保有的基本的、礼貌的客套上。
想起小时候的乐遥,周洛阳还是很喜欢,尤其乐遥五六岁时,会拿着他的玩具,让兄长陪他玩。
幸而在照顾乐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感情渐渐变得好起来,周洛阳真正认识了弟弟,乐遥也愿意全心全意地来依赖他的哥哥。
从情感上而言,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就像互无交集的陌生人。
然而他们又有着彼此无法割裂与断去的血缘。
从这点上而言,周洛阳便义不容辞地肩负起了照顾他、陪伴他走完成人前这最后一段路的责任。
每个人都需要独立自主,残疾人也不例外。
周洛阳希望乐遥能够独立,不是什么都自己去做的独立,而是精神上、人格上的独立,乐遥也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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