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笑道:&ldo;依你这话,难道世家子弟都是不成才的?&rdo;他取过一本折子,似是漫不经心:&ldo;裴琰也是世家子弟,你倒说说,他有什么坏习性?&rdo;卫昭想了片刻,一笑:&ldo;皇上是故意为难三郎,拿裴相来问,三郎纵是想说他坏话,倒还想不出合适的词。
&rdo;皇帝大笑:&ldo;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吗?怎么倒说不出他的坏话?&rdo;卫昭正容道:&ldo;三郎虽不喜裴相其人,但平心而论,裴相办事精细,年少老成,行军打仗,华朝无人能及,倒还真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坏习性。
若勉强要说一个出来,此人城府太深,皇上不可不防。
&rdo;皇帝轻&ldo;嗯&rdo;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批着折子。
卫昭也不告退,径自入了内阁。
已是春末夏初,午后的阳光渐转浓烈,阁外也隐隐传来虫鸣,皇帝批得一阵折子,渐感困倦,站起伸了一下双臂,走向内阁。
陶内侍知他要午憩,忙跟进来,正要替他宽去外袍,皇帝目光凝在榻上,挥了挥手,陶内侍忙退了出去。
皇帝缓步走近榻边,榻上,卫昭斜靠在锦被上,闭着双眸,呼吸细细,竟已睡了过去。
他的束冠掉落于一边,乌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小半边脸,想是睡得有些热,官袍的领口拉松了些,但仍沁出细细的汗,原本雪白的肌肤也如同抹上了一层洇红。
皇帝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将窗推开了些,凉风透入,卫昭惊醒,便要坐起。
皇帝步过来将他按住,卫昭倒回榻上,轻声一笑:&ldo;三郎倒想起刚入宫时的事情来了。
&rdo;皇帝宽去外袍,笑道:&ldo;说说,想起什么了?&rdo;卫昭但笑不语,伸手比划了一下,皇帝醒悟过来,顿觉唇干舌燥,坐于榻边,伸手拉开卫昭衣襟:&ldo;让朕看看,伤口可全好了?&rdo;白玉般的肌肤泛着点潮红,皇帝手指抚过卫昭肩头上的伤痕,俯下身来。
卫昭身躯微僵,皇帝抬头:&ldo;还疼?&rdo;卫昭笑着摇摇头,伸手慢慢替皇帝解去内袍。
皇帝睡不到一个时辰便醒转来,卫昭也随之惊醒,抬头看了看沙漏,知已是申时,忙要下榻,皇帝又将他按住。
卫昭笑了笑,轻声道:&ldo;皇上,今日初五,申时末可是考较皇子功课的时辰。
&rdo;皇帝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卫昭自去唤内侍进来,皇帝着好衣袍,犹豫片刻,挥手令内侍退出,缓步走至卫昭身前,淡淡道:&ldo;想不想上战场玩一玩?&rdo;卫昭一愣,旋即笑道:&ldo;皇上可别把监军的差事派给三郎,战场虽好玩,可三郎想到要和裴琰整天呆一起,就不爽快。
&rdo;皇帝笑道:&ldo;你就是嫉妒他,不过好在你还识大体。
&rdo;见卫昭仍是不情愿的神色,皇帝道:&ldo;你倒帮朕想想,可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rdo;卫昭想了一阵,沉默不语,但神色仍有些怏怏。
皇帝微笑道:&ldo;你重伤初愈,朕本也舍不得把你再派上战场。
但这监军一职责任重大,只有你才能令朕放心。
&rdo;卫昭一笑:&ldo;皇上不用这般捧三郎,三郎承受不起。
&rdo;皇帝大笑,拉过卫昭的右手:&ldo;来,朕给你说说,到时要注意哪些―――&rdo;月上柳梢,卫昭才回府。
见他的脸如寒冰一般,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卫昭冷冷道:&ldo;沐浴。
&rdo;管家忙不迭地命人将汉白玉池倒满热水。
卫府的汉白玉池建在正阁后的轩窗下,轩窗上几丛吊兰,垂于水面上方。
卫昭长久地浸于池底,待内息枯竭方急速跃起。
水花四溅,吊兰摇曳。
卫昭缓缓伸手,将兰花掐下,面无表情,直到兰花在指间化为花汁,滴于池中,方再度潜入水中。
卫府园中,花木扶疏,夜半时分,十分幽静。
卫昭一袭白袍,在府中长久地游荡,神思恍惚,终又站在了桃园前。
他在园门前默立良久,跃墙而过,缓步走至桃林前,望着夜色下的桃枝疏影,他眼神渐转飘忽,又提步走入小木屋。
木屋中,杨木台上,铜镜仍在,木梳斜放在铜镜一侧。
淡淡的月光由窗外透进来,铜镜发着幽幽的黄光。
卫昭拈起木梳上的一根黑发,轻柔地放于指间缠绕,又慢悠悠地走出木屋。
易五正穿过正院,往自己居住的东院而去,忽见后园方向过来一个白影,忙迎了过来:&ldo;三爷!
&rdo;卫昭看了他一眼:&ldo;你今夜又不当差,去哪了?&rdo;易五右手悄悄移至身后,将那物事笼入袖中,神情有些尴尬,但知这位主子的手段,不敢不说实话,只得呐呐道:&ldo;也没去哪,就在红袖阁喝了两杯酒。
&rdo;卫昭微一皱眉:&ldo;你伤刚好,就去青楼留连饮酒,倒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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