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放开手:“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位二少爷没机会掩埋尸首了,你猜猜,他在哪里?”
天颜恍然大悟,一指树枝上的尸体:“那一个!
只有他死在剑下……还有,每个人都中毒了,只有他还能蹿上树去!”
“这就对了。”
柳衔杯没有挑错人,这个女孩子确实聪明。
苏旷指了指树枝,“你想,正常人要是被围,哪有往树上跑的,那不是给人当活靶子?除非他早就知道身边全是毒烟,四下都有埋伏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人嘴里一定有事先藏好的解药。
可惜给他解药的人太狠,过河就要拆桥,满地人都死在胡家枪下,即使有外人看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天颜,你要不要亲手去验证一下?”
天颜解下长帛,信手一甩,卷住尸体平平落在地面。
她好奇心占了上风,也不顾满地尸骸是恐怖还是俊美,伸手就捏开了那人的嘴巴,回头道:“苏旷,你可以改行去做捕快了!”
苏旷笑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些人是谁,我心里大概有个数,但是你猜,他们在哪儿?”
天颜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划开面前尸体的胸肌,皱眉道:“以这个鬼天气……居然还没有完全冻透,也就是说,这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他们……他们?”
她抬起头,已经完全相信了苏旷的推断。
苏旷示意天色:“这些人如果是想要到昆仑试试手脚,就不会在这个地方闹这么大的乱子。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对胡家下手,事情做成了,自然要赶回皖南,拿他们想拿的东西……天颜,你要是他们,什么时候动身?”
没有几个人愿意摸黑赶路,天色既然已经晚了,自然会等到有翼守望天际隆冬的昆仑山麓大气低沉地起伏着。
严寒令一切生命内敛,但依旧可以看见积雪下的小小雪兰花,树裂深处的一色苔绿,以及足以出卖一切的足迹优雅的小小的狐的足迹,紧碎细密的鼠的足迹,还有些执著过冬的雀鸟的爪印。
慢慢地,山林里开始留下外来客的痕迹:荆棘钩下的布条,几个脚印,然后越来越密集。
痕迹不但说明了那些人都做了些什么,甚至可以说清楚他们的身份。
苏旷走得很谨慎,但绝对不慢。
他在躲人,一看见别人的痕迹立刻转向。
一路走得沉默。
和山林进行交流并不需要语言,树干鸟巢和冰雪下的水流如同这片山麓的掌纹,一切生灵的走向昭然若揭。
留心观察,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黑色的长长马鬃被大鼠和雀鸟衔去修补巢穴,那是一匹应该在小桥流水处陪着才子扮风流的马,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冰原上活下去;积雪深坑里弃置了一顶软轿,随同滚出来的还有一尊鎏金麒麟乌云纹的香炉,压着一卷《尚书正义》,正翻到“呜呼!
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的一页,想来这位好学不倦的君子后头的路是非“无逸”
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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