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踩了几步台阶,走进琴厅去,把酒杯放到钢琴上,坐下来,坐到她身边。
他抬手,手指按下去,她看着他的手,眼中有一丝惊讶。
他笑了。
&ldo;弹你喜欢的曲子。
&rdo;他说,声音低低的,&ldo;就弹你喜欢的,别管他们。
&rdo;她的琴弹的真好。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听她弹琴。
那一晚,究竟听了多少支曲子,他已经记不得。
倒是有一件事,他还记得。
他记得自己问:&ldo;阿端,你说,前庭的空地上,种什么树好?&rdo;那么大一块地。
种糙,他觉得浪费;种花,他觉得矫情;种树,还是种树好,有阴凉、有遮挡……可种什么树合适呢,他想了好久,都决定不了。
很奇怪。
他忽然就想问问她。
她想了想,说,水杉。
后来,他果然让人去买了水杉。
都是二十年的材,第二年春天,就已经成林了。
他瞧着,觉得心里忒舒坦了。
。
力昭看了,还笑,说不是吧,好好儿的一个大院子,铺上糙皮,打高尔夫都行,被你这么一弄,鬼气森森……这个神经病。
他知道什么。
他单知道把家里的糙坪弄好,好和他的狗一起在上面打滚儿;或者游泳池的水一天一换,好和他的狗玩丢水球……他哪儿知道,每天清晨,或者夜晚,在林子里静静的走两步的时候,心里那种舒服?人在呼吸,树也在呼吸……想的远了。
他揉着额角,下午开始发烧。
烧的人都晕晕的了吧,怎么净想起些旧事。
想是想,可想不起来,她后来是不是碰过家里的钢琴;也想不起来,她是不是在杉树林里散过步……没有吧。
他看得到的时候,没有。
这些年,她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她。
总是绷的紧紧的。
胸口又闷了。
一定是有炎症。
远远的,看得到大门口方向,有车灯。
看那车灯移动,在林中穿行,渐渐的近了。
他心里忽然的一动。
原来,在家里,等着一个人回来的心情,是这样的。
已经看到她的那辆红宝石似的小车。
他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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