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上那斗篷,两个人好似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段荣春深深望着她,像是要一眼望穿她心底所有扭捏和秘密,也像是要把她囫囵个吞下去、再完完整整印在脑子里,他开口道:“等着,等我找你们娘娘说完话。”
双杏静静地感受身上传来的他的温暖,——那斗篷外方才还落满了雪,但她披上后才发现竟然不冷,斗篷外层是冰冷,但贴近身子的里面却是段荣春的体温。
那温暖一阵一阵得,让她久久怔然。
默然,双杏竟然又想落泪,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怀抱。
她就立在中宫正殿中央,殿中空荡荡得,所有宫人或是因为皇上的雷霆之怒逃脱、或是知情识趣默默退下。
偌大一个正殿,只有她一人。
不,或许还应该算上殿门口一开始骇然、后来又变得了然沉默的常有德。
她将他的背影望了又望,段荣春踏入里殿,有点惊诧竟连个通报的人也没有,可他面上丝毫没有什么波动、更别提胆怯了。
而里殿的陈皇后在双杏出门后就从痛苦中勉强把自己拔|出来,——她已经从地上起身并简单收拾着妆容,不知道多少年她都没有亲自动手了,整理衣服和头发时有些生疏,所以还是带了分狼狈。
而太子也停止了抽噎,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后。
在他小小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荣春进来时,陈皇后还对着铜镜怔怔地望。
铜镜泛出暖黄色的光,朦朦胧胧地回馈给使用者一个大致的轮廓。
无论是谁来照,都能掩盖住许多细小的缺点。
镜子里的她好似还是那个体面的样子,从儿时起,她待下人和善,做事情也妥帖,家世高贵、兰形玉曜,怎么也挑不出个错来。
然后在一众贵女没有硝烟的角逐中,她幸运地成了最后的赢家。
先是太子妃,再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知道多少人要说她路走得好顺。
她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入主中宫那日,竟然成了她人生通途的最后一瞬。
从此以后,她无法避免地终年沉湎于悲哀,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让她骄傲的东西。
看着铜镜中多出来的人影,她一下子瞪大眼睛。
段荣春刚踏入内殿就停下,现在他正站在内殿门口,躬下腰,没再往里走一步。
回首后,陈皇后面目复杂地辨别了对面看似低眉顺目的人很久。
即使他也瘦了一大圈,不太好认。
但她凭借着过去深刻的印象,还是认出他是她的丈夫身边的另一个她厌恶之人。
心头的愤怒和悲哀还在流淌着,更大的疑惑出现了:他为什么要来?可她什么也不怕了,她也什么都没有可失去的了。
陈皇后甚至都没心思追问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而来,冷声宣他:“进来罢。”
段荣春才徐徐走近。
他站在陈皇后面前越一丈余的地方,抛出一句话:“奴才愿为皇后解忧。”
陈皇后冷笑:“你凭什么解本宫的忧?本宫又能有何忧?”
段荣春没说话,稍微后退了一步,好似在让她看清楚,这中宫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而她的“忧”
,早就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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