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唯恐梦醒又是一场空。
“醒了!
子瑜兄弟醒了!”
如雷巨吼在耳边响起,萧子瑜没看到梦中美人,却看见王学知的大脸凑在眼前,用充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自己,看起来怪吓人的。
“你吓到他了!”
紧跟着是花浅恼怒的呵斥声,“吓出毛病怎么办?!”
“我没事,”
萧子瑜觉得花浅有时太过紧张自己,她好像觉得自己是水晶玻璃做的,轻轻碰一下就碎了。
其实他独居多年能活得好好的,全靠比常人更冷静,遇到融魔都没失控发病,何况王学知的一张脸?六爷爷以前是训练过他的胆量的,半夜带他走坟场,讲各种鬼怪故事,用老鼠、蛇等动物吓唬他,除了强烈的感情崩溃,普通惊吓和痛苦是伤不了他的。
明明下油锅、遇到魔女、遇到妖魔的时候他都没发病,为何花浅只记得最初呢?萧子瑜郁闷,只盼以后有机会翻盘,重新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子瑜兄弟,你这次通灵整整用了八个时辰才成功,史上罕见,师父们都坐不住了,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差点要强行破茧,将你从通灵境地拉回来。
是何师父死活拦住了大家,大家都以为他疯了,为此还挨了周长老不少骂,”
王学知话匣子一开,就怎么拉也拉不住,言语间也没什么逻辑,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好不容易通灵成功,没想到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说是精力受损,疲劳过度,让我们担心得不行,就怕你身子弱撑不住通灵的力量,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知为何,老实人的口气也含上了半分酸意,带着浓浓的羡慕教训道,“自古红颜皆祸水,温柔乡是杀人刀,子瑜兄弟,你要自制,莫忘了本性,失了勤勉。”
世间谈起红颜祸水,当属苍琼第一。
冰蟒下意识反驳:“我家主人才不是红颜祸水!”
“闭嘴!”
花浅脸色很难看,她知道自家法器不说话还算冷酷,一开口就惹笑话,所以不允许冰蟒随便发言,如今过了五百年,这家伙在外头逍遥自在,胆子也肥了,是时候收拾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的愚蠢是很好的伪装,至少不会让人把他和诛天联系起来。
“什么红颜祸水?”
萧子瑜茫然不知,他放眼四顾,只见莫珍用恨不得杀人越货的眼神在狠狠瞪他,瞪得他莫名其妙。
还有那个叫素茹的法器小姑娘正在忙忙碌碌地为大家打扫屋子,而那头名叫黑鸦的母大虫正站在窗下,无所事事地打哈欠。
除了花浅没有什么称得上红颜的物体,莫非是……萧子瑜不安地摸向胸前,胸前空荡荡的,没有玉坠的存在。
他迟疑地问花浅:“红衣呢?我的玉坠呢?”
花浅随手指了指门外。
忽而,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灿烂的阳光随着艳丽的红色身影倾泻进来,仿佛黑白水墨画有了颜色般,映得破旧的房子也鲜活起来。
这是萧子瑜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法器,他终于明白王学知和莫珍的嫉妒从何而来。
故事里有绝世红颜,让君王烽火戏诸侯,为博之一笑。
戏文里有倾国美人,让两国相争,生灵涂炭在所不惜。
这样的美人,应是眼前模样。
风流入骨,艳色逼人。
红衣施施然行来,他笼罩在宽大艳丽的红色纱袍之下,却柔弱得仿佛连衣服都无法承受。
通身上下无任何装饰,只有墨发如瀑,肤白胜玉,映得额间红色纹饰艳丽如血。
那双载秋水的眸子,灵活如惊鸿游鱼,波光流转处,似嗔似笑,欲语还休,能勾得人心痒难耐,挪不开视线。
他捧着装满温水的铜盆,盈盈拜下,在萧子瑜面前俯身施礼,动作不艳不妖,似乎经过长年的训练,有难以言喻的风韵在里面。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被拨动的瑶琴,悦耳动听:“红衣见过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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