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得近,昀凰已没了力气,脚下软绵绵踩空,跌在明黄蛟绡纹锦帐外。
那帷帐后头,他静静倚枕靠着,并不似她以为的那样奄奄一息,反倒有些笑容,只是脸色不似活人。
他朝她伸出手来,广袖垂落似流云,&ldo;过来。
&rdo;往日里,他总这样唤她,如同唤一只豢养在掌心的鸟儿。
昀凰缓缓撑起身来,只走得两步便绊住裙袂,堪堪跌跪在他榻边。
少桓笑一笑,勉力抬手去扶她。
这修长的手原本也曾握剑挽缰,此刻却消瘦如削,苍白肌肤底下隐现暗蓝血脉。
昀凰握住他的手,轻轻贴上脸颊,无声亦无泪。
&ldo;朕还活着,你却要走了么?&rdo;少桓语声平静,轻柔似一缕水流,淌过之处却是封冻。
昀凰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连气也喘不上来,只是哀哀望住他……良久,终于颤声开口,&ldo;华昀凰会走,我不会走。
&rdo;少桓蹙起眉心,手指抚上她苍白颤抖的唇,笑意加深几分,&ldo;又在骗人。
&rdo;辛辣热流骤然涌上,眼底喉间尽是涩痛,昀凰狠狠咬唇,苦咸滋味漫进唇间,竟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此身已随前缘误所有光都暗下来,所有喧嚣都不再,渐渐聚拢的黑暗里唯有那一双清寂眼神,丝丝温柔,缕缕缠绵,似黑暗窒息里最后的光和暖。
恰似初见那一眼,长剑映亮暗室,碧血溅染屏风,暗影里只见他的眼,杀机如惊电,悯柔若春水。
扼在咽喉的手剧烈颤抖,一点点扼紧,再扼紧。
昀凰只激烈挣扎两下,因惊悸而睁大的眼睛里,渐渐有雾气浮起,秋水池上,残荷凝霜,悲伤漫过求生意念,铺天盖地尽是绝望。
白骨化灰,黄泉相随,只是这誓言应验得太早太轻易。
凝在睫上的泪水来不及滚落,万千不甘来不及让他明了……眼前渐已模糊,昀凰身子绵绵软倒,只竭尽最后力气抓住少桓衣襟,掌心覆上他胸口。
血色蔻丹,单纱白衣,温热掌心底下,恰是那狰狞旧伤。
温热溅落脸颊,却是少桓的泪。
惨然笑容里,他终究松了手,同她双双跌落在明黄鲛绡帐中。
肌肤相贴,鬓发相缠,曾多少次缠绵在凤榻鸾帷,却是第一次共枕于帝后的龙c黄。
昀凰已是虚软无力,蜷伏在少桓身侧,长发缭乱,无声而急促地喘息。
&ldo;昀凰。
&rdo;少桓语声微弱平静,前一刻的杀机仿佛从未出现,&ldo;朕放你走。
&rdo;昀凰说不出话来,喉间痛如刀割,一路痛到心尖上去。
他终究肯放了她,金口玉言,一句话斩断诸般孽障。
她却狠狠攥紧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能放,指尖剜进他掌心里去。
他微弱地笑了一笑,将手指抵在昀凰毫无血色的唇上,止住她嘴唇的颤抖,&ldo;不必说了,朕知道。
&rdo;一声朕,唤回昀凰三魂六魄。
他连自谓也收回了,一口一声朕,做回高高在上的君王。
昀凰张了口,听见自己语声喑哑,几不可闻,&ldo;若是连你也不信我,不如就此将我扼死。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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