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唐珏抚摸着自己的长须,接着张皓文引用的那段话自言自语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
’”
“没错,学生从先前那几句中读出的,是人这一世,须得以静为动,如地一般博大广阔,坚守住自己的位置。
而后几句所说,就是所有的变化并非发生在一朝一夕,凡事都有着他的源头和根由,坏的事情可以早早扎根,好的事情也可以如春风细雨般播散,二十年之后的事,如今仍然有改变的机会,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那些关键的契机,努力去寻求破解之法,您说对吗?”
张皓文一口气说出的这一段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唐珏抬头往远处望去,那些村民们认出了他,都恭敬的向他弯腰示意,然后转身继续忙碌着。
就在这一瞬间,唐珏仿佛悟到了什么,迎着正午的烈日,他的满是沧桑的脸却显得有些落寞,他喃喃道:“瞧瞧这些百姓,兴亡成败,王侯的雄才大略,万里江山多少次化为灰土,这块土地上的百姓却仍然生生不息!
——‘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
’地并不是为了顺应天而存在,而是为了和天一同孕育万物生长……这个道理,我也是方才才意识到啊!”
“孟子所说的‘民贵君轻’,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邢恕也若有所思的道。
“你们三人……”
唐珏重新坐回案边的木椅上,重新审视了并排站着的张皓文他们几个,缓缓地道:“唉,我是真的老了,大明的百姓和江山,将来若是有你们这样的后辈守护,我有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丘洵,张皓文说得有理,既然上天肯让你重新回到一切的,你口中那场二十年之后的祸乱,也并非就是不能改变的啊!
不过,我送你一句话‘括囊,无咎无誉。
’扎紧袋子的口,不要让不该流出的东西流出去……尽管你提前知晓了天机,但是你绝不可随意泄漏给他人。
包括你这两位同伴的命运,你都不能告诉他们,你明白了么?”
“……这个……”
丘洵出乎意料的苦笑了几声:“不瞒您说,这一世重来,很多事情都变化了,比如张皓文,我上一世根本就没有遇到他呀!”
拜师“不过,”
丘洵镇定下来,继续道:“看来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正如皓文所说,变化并非发生在一朝一夕,或许现在就已经有了苗头。
要想避免祸乱的发生,就不能等到那时候再想办法,必须早早行动……”
唐珏点了点头:“没错,我早对你们的山长说过,你们三人都是栋梁之才,若能早早入朝为官,想必能琢磨出扭转时局的办法。
邢恕,我听说你选择的本经是《尚书》,张皓文,你呢?”
张皓文一愣,自己不是一直想要选《易》作为本经吗?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拜师的机会呀!
他连忙深深一揖,道:“弟子有意选《易》做本经,但书院之中并没有合适的先生指点,因此一直犹豫不决。”
“呵呵,这有何难,从此之后你就是我唐珏的关门弟子了!”
老人一抚胸前长髯,抬手扶住了张皓文:“天下事如日月运行交替,都有必然的道理,可这其中也有难以预料的变数,如果真如丘洵方才所说,他在上一世并不曾见过你,那么,你就是这个时代的变数了!”
说罢,他把张皓文领进草庐,让他行了拜师礼,并且与他约好,往后书院早课开始之前和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他到后面来随着唐珏学习半个时辰的《易》,然后再到书院读书或是回家。
这会儿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人肚子里咕咕的响声此起彼伏,唐珏笑着让小童备了饭菜,和他们一起树下用了午膳。
临走前,张皓文来到田埂上,趁着另外两人陪唐珏说话的功夫,从义田中取了一点泥土,撒入了空间的田地里——暂时买不到更好的地,他想先用义田的地试试。
很快,炎炎夏日眼看就要结束,书院里一次又一次的朔望考让张皓文无暇顾及家里的生意和他的试验田,一心扑在了四书五经八股文上。
皓春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陈璋,小名小宝。
原本有一个两岁的张皓广就已经够热闹的了,再加上刚出生的小宝,家里更是难得一刻平静。
不过,张家和陈家的人都似乎很享受两个孩子带来的欢乐。
远在金鸡岭的张传荣一接到消息就赶回来看望张皓春和他的外孙了。
当看到陈璋和自己六七分相似的脸庞的时候,他一下子记起了当时张皓文出生时的场景,时过境迁,想想张皓文出生后这些年家里头的变化,这个年近四旬的汉子竟然有些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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