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想抚摸萧驰野的面颊,可是他在这一刻做不到。
他们伫立在这深宫墙影下,都戴着看不见的镣铐。
萧既明重伤,离北境内再无悍将,这预示着今夜以后,阒都必须指派新的将领前去接替萧既明的位置,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萧驰野。
一年前戚竹音的话一语成谶,她告诫过萧既明,离北铁骑需要新将,过于集中的军权使得离北铁骑只能姓萧,一旦萧氏这面旗子倒下了,离北铁骑就会元气大伤,难撑荣光。
世孙萧洵才六岁,如果萧既明没有了,那么留在阒都的萧驰野就是离北铁骑唯一的继承人。
然而阒都不会放他走,除非世子妃陆亦栀带着世孙萧洵入都,代替他成为权力角逐中的质子。
萧驰野的肆意妄为只是狐假虎威,他到了这一刻,再一次落入了身不由己的沟壑。
想要回家的念头在心中疯狂咆哮,可他只能这样望着沈泽川,除了沈泽川,谁也不会明白。
“侯爷?”
福满小声催促。
萧驰野移步入内。
“东北粮马道押运军粮前,由户部指派官员前去检查。
军粮有问题,为什么户部没报?”
岑愈最先发难,他连折子都没来得及写,直接上前质问魏怀古,“飞驰驿报到了阒都,足足耽搁了两个时辰!
现在再发回调令,冒雨奔驰,路也不好走,等到达离北已经是四天以后!
魏怀古,你这是要害死人啊!”
魏怀古一言不发,他今夜犹如泥塑木雕,呆跪在地,竟然不曾争辩一句。
萧驰野一进来,堂中便安静下去。
老臣们或垂首或扶额,外边的雨声嘈疾,屋内的闷热更甚。
“策安,”
李建恒见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你坐吧。”
萧驰野没坐,他行了礼,说:“臣才下马,不知详情。
离北出了什么事?”
“怎么搞的?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没人同侯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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