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黑虎攥着方七杀的包袱皮死活不撒手。
这莽汉眼眶泛红,偏要扯着嗓门吼:"
说好给俺闺女当干爹,你小子敢溜?"
码头咸腥的风卷来老赵的烟锅味,老汉把攒了三年的工钱硬塞进包袱:"
七小子,讨媳妇用得上。
"
方七杀摸着包袱里带着鱼腥味的铜板,忽然想起百年前离家时母亲塞的桂花糕。
小六子抱着刚满月的儿子挤到前头,崽子手腕上缠着方七杀编的避水草环。
"
七哥,给娃起个名!
"
方七杀蘸着江水在船板写"
承安"
二字,草环上忽然闪过微不可察的金纹。
"
都让让!
"
人群外传来破锣嗓。
卖馄饨的孙瘸子端着海碗挤进来,汤里飘着二十个元宝馄饨:"
吃够数才准走!
"
方七杀咬开第七个馄饨时,尝到了混在虾肉里的苹果肉——这是当地习俗,意求平安。
午时三刻,方七杀踩着货船解缆的时辰要走。
八十条汉子突然齐刷刷解开汗巾挥舞,靛蓝布浪惊飞满河鸥鹭。
黑虎把祖传的鱼骨刀拍在他怀里:"
遇事别怂!
"
方七杀转身时掐了个缩地诀,三步跨出码头地界。
怀里的铜板突然发烫,神识扫过才发现每枚钱眼都刻着"
平安"
——定是昨夜老赵带着大伙儿连夜凿的。
他望着洛河上蒸腾的雾气,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比千年修为更烫心口。
晨雾未散的山道上,阿茫的右后腿拖着血痕,踉跄着撞开斑驳的木门。
他浑身的金棕色毛发被血浸透,结成暗红色的痂块,唯有左耳尖残留的银白色绒毛,还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狼狈地回到凡人观,记忆里那个总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此刻正静静站在供桌前擦拭古剑。
"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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