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是走的游廊,身上应该也披了油衣,但她低头一看绿萍脚上的绣花鞋,见差不多都湿透了,她就微笑道:“这么晚了,还劳烦姐姐走一趟。
没事,从前在归德府也不是没见过打雷,不至于就因此受了惊吓。”
绿萍这才屈了屈膝道:“北边雨水不如南边多,所以太夫人才担心二位小姐受了惊。
更何况,今天晚上这儿还少一个人,也不知道够不够使唤。”
听绿萍这么说,章晗眼神微动,旋即便诚恳地说道:“都是我们的疏忽,却让老祖宗操心了。
也就是一个晚上,须臾就过去了。
倒是姐姐的绣花鞋都给雨水泥水打湿,明日恐怕未必能穿。
芳草,去那边柜子里把我从前的那双鞋找出来。”
绿萍连忙推辞了几句,然而,等到芳草找出了那双鞋来送到她面前,见青缎鞋面上绣着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旁边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蜜蜂,她一时就有些移不开眼。
而章晗见她这光景,因笑道:“这是我从前做的,如今却不能穿了,你带回去,若能穿就留下,不能穿送人也好。
至于这屋子里少一个人,还请姐姐对老祖宗说,不用惦记着,若樱草找不回来,把晚秋调过来就好。
毕竟其余丫头都是有定例的,就只有她是之前张家送来的,在上房又学了好些日子规矩,如今分过来也在情理之中,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而张琪见章晗看着她,也索性大着胆子说道:“还有,请姐姐再对老祖宗说一声。
我如今住在顾家,外头没一两个人也不方便,所以,我想求老祖宗把凝香的父母都要过来,就放在外院,他们都是老实稳重的性子,做事也可靠。”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樱草跑了而心中忐忑的凝香只觉得一股狂喜陡然而生。
倘若不是屋子里还有别人,她几乎便要喜极而泣。
风雷乍起春雨疾(中)闪电一道亮过一道,雷声一声响过一声,窗外疾风骤雨的声音不绝于耳,已经坐起身来的太夫人披着衣裳,手指一颗颗滑过佛珠,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念诵着佛经。
直到绿萍进了屋子来,楚妈妈轻轻禀报了一声,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太夫人,表小姐和晗姑娘都还好,说是多谢您的关切。”
那双章晗所赠的绣鞋,绿萍早就让小丫头帮自己收起来了,此时站在太夫人面前时,她脚上的那双鞋比起之前在东厢房时更湿了几分,就连领口和前襟也被雨水打湿了。
此时此刻,她微微一顿之后,见屋子里除了楚妈妈和白芷之外并没有别人,她便又低声说道,“晗姑娘还说,若明日早上樱草回不来,能不能请太夫人把上房的晚秋拨过去。
晚秋毕竟是张家送过来的人,名正言顺,外人不好说嘴。
表小姐又说,外头没个其他家人应奉,打算把凝香的爹娘都要过来。”
此话一出,别说楚妈妈和白芷都大为错愕,太夫人也微微一愣。
但紧跟着,这位儿孙满堂的老妇便立时明白了过来。
她本想把外孙女身边的丫头一股脑儿都换干净,可外孙女毕竟姓张,不姓顾,她这个外祖母就是不顾忌张昌邕,也得顾忌外面对顾家的议论。
而且,她那个可怜的外孙女,从最初刚进侯府时外表孤傲实则软弱,如今终于成长起来了,知道抓牢每一个可以抓牢的人。
于是,她须臾就做出了决定,当即看着楚妈妈说道:“明日你去一趟张家。”
尽管太夫人并没有说让楚妈妈去张家为何,但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楚妈妈自是满口答应。
而绿萍和白芷服侍太夫人再次躺下之后,双双出了屋子后到外头小床上躺了,白芷便低声说道:“晚秋那丫头倒是好福气,不枉她平日为人就比百灵强得多!”
“百灵那稳重是装的,不像她。
而且,什么好福气,听说她本是六安侯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吕家却连六安侯夫人都不管,更何况是她。
要不是那边二位开口,几乎就要落得个没下场。”
绿萍轻轻嘟囔了一声,随即便叹道,“要说咱们才是好福气,侯府一直稳稳当当,这比什么都强。”
然而,两个丫头脑袋挨着枕头,还没能在这雷电交加的气氛中合上眼睛,外头就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睡在外头的绿萍听到有人趿拉着鞋子去应门,立时也掀开被子披了件衣裳坐了起来,随手就去取了旁边的灯台。
下一刻,她就只见晚秋面色很不好地进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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