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赵王世子,李忠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精彩,随即方才干笑道:“赵王世子是和淄王殿下一块从古今通集库被召来的,临走时还借口修书从那儿借来了一摞书,别人吵得昏天黑地,他却老神在在只管自己看书。
后来秦王世子被人抢白得火冒三丈,想要拉他去弹压,他却把宛平郡王给推了出去。
皇上是知道的,宛平郡王的脾气虽比东安郡王好些,但几句话说下去,其余人还吵吵嚷嚷的不理会他,还在那说了几句风凉话,他就动了粗。
有气不过的找赵王世子评理,赵王世子却说……”
皇帝正听得有趣,发现李忠突然不吭声了,他少不得皱眉追问道:“有话直说,朕又不是不知道那呆子是什么性子!
说吧,他又有什么惊人之语了?”
“赵王世子说,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但道理不管用的时候,就别怪人用拳头。”
“哈哈哈哈!”
皇帝一下子大笑了起来,随即竟是呛得咳嗽了起来。
见李忠忙不迭上前抚背,又吩咐人去倒热茶来,他便摆手制止道,“咳嗽几声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这么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朕还以为他会一本正经和人讲大道理,没想到他往日书呆,这种事上头却不糊涂。
和一帮讲不清楚大道理的人讲道理,还不如动拳头来得实在!
对了,善睿动了拳头后,人都安分了?”
“至少表面上是安分不作声了,但到了晚上,还是有几位想方设法打探消息。
只不过奴婢奉旨下了严令,没人敢泄露什么。”
“那就好。”
皇帝并没有问究竟是谁不安分,只是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那简朴的帐子,眼神一时间恍惚了起来。
一旁的李忠想起尚在检视陵寝的太子,还有前头在宫里留了一夜后放出去的各家亲卫,心里不由得反反复复揣测着皇帝的打算。
可不论怎么思量,他都无法确定皇帝真正的心意。
老半晌,他才终于听到了一句吩咐。
“去传淄王,秦王世子,赵王世子,宛平郡王。”
一晚上被留在宫中,无论是淄王陈榕,还是秦王世子陈善文、赵王世子陈善昭、宛平郡王陈善睿,明面上露出来的神情即便再不相同,心中的焦虑却是一模一样的。
即便陈善昭这样倒头就睡的人,也是挑灯看书到了深夜方才上床,一晚上囫囵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此时此刻,当他跟着前头两人一块踏入这从前常常有机会踏入的乾清宫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焦虑。
他的祖父,君临整个天下的天子,莫非真的支撑不住了?“都平身吧。”
进西暖阁行礼之后,陈善昭便听到了一个熟悉但却疲惫的声音。
抬头看见坐在床上的皇帝,见那张脸说不出是蜡黄还是苍白,和七八日前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相比,显得苍老而又虚弱,他顿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等皇帝看过来时,他仍是忍不住和那对眼睛对视了一眼,旋即才低下了头。
“昨日把你们召入宫中,听说前头曾经一度乱成一团,所幸你们都是懂事的,把别人都弹压下去了。”
淄王也没料到父皇竟是真的病成了这个样子,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问道:“父皇既然身体不好,还请尽量少说话。
弟弟们和侄儿们那里,儿臣一定会好好去安抚他们,还请您宽心养病。
纵使儿臣没什么但大能耐,但还有善文善昭善睿他们在,不会让前头闹将起来的。”
皇帝看了一眼满脸诚恳的淄王陈榕,想起这孩子从小就被顾淑妃有意培养成了好学不倦的性子,他不禁笑了笑,却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又盯着陈善文道:“善文,你家弟弟说是正在照料他家媳妇,朕倒没想到,娶了个媳妇,他倒是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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