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两汪日光里,各自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他,如愿的眼睛那么亮,光下的眼瞳呈现出浓艳的蜜糖色,好像将他也浸没在其中,拖着他沉入层层水沼。
玄明居然被晃得移不开视线,注视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她瞳中下沉,刹那便没入水底。
……窒息。
心口有一瞬间跳动的不适,玄明呼吸一窒,猛地清醒过来,他本能地抚过滞闷感转瞬即逝的胸口,刹那的惊惶像是刚从令人窒息的池水中脱出。
他闭眼换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只听见低低的声音:“……没有。”
“本来就没有嘛,头发而已,也不是盘什么复杂的发髻,再簪上丁零当啷的步摇花钗,有什么男女之别可分的。”
如愿松手,重新把长发拢在肩前,边系发带边说,“而且我觉得,只要是真心喜欢,男人那样打扮也没什么的。”
玄明忍不住按她的说法想象,他平日见的人少,脑内朝臣的脸一张张浮出来,从蓄了一大把胡须的中年人到皮肉松垮摇摇晃晃的前朝老臣,寒得他小臂都起了层细细的颗粒。
他赶紧把脑内浮现出来的画面甩出去,反手去碰将要垂腰的发梢。
“别动。”
如愿却这么说,早他一步捧起垂落的长发。
玄明后背一僵,但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只看见女孩低头时浓长的睫毛。
不过指尖几个来回,发带落手,她再去拢散落的头发,三两下就系出个漂亮的结,衬着肩前漆黑柔顺的一大把长发,若是换身更服帖的衣裳,倒是有些慵来倚妆的风情。
如愿心满意足,顺手抽了草帽扣回玄明头上:“好啦,您看我拔吧,我猜您认不出哪个是杂草。”
这还真认不出来,玄明抿抿嘴唇,放弃自取其辱,吃下这个瘪,默默地看她出手。
菜圃就在院内,蔡氏身子康健,常在照料,圃内的杂草长得不多,如愿一面指点着告诉玄明哪些是杂草、俗名叫什么,一面利落地下手,迅猛利落地把杂草除得干干净净。
最后一根仍开着花,柔韧纤细的草茎迎风微摇,顶上一朵不大不小的花,蕊心月白,到舒展的花瓣尖尖又成了较深的青色,像是一滴靛青反向坠入水中。
如愿看着有趣,信手掐下花,单手把整朵花递到玄明面前,另一手托腮,指尖捧出个灿烂的笑颜:“送您花花!”
玄明垂眼扫过那朵色泽奇异的花,缓缓掀起眼帘,眉眼间浮出些许茫然无措的困惑。
“您……不高兴吗?”
如愿笑意渐收,茫然地眨眨眼睛。
“……我应该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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