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晏千帆并不着急,门扉拦不住他居高临下的视野,透过窗口,他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窥得一清二楚。
黎明时分,虫鸣已息,鸟鸣未起,周遭一片安静,两人的交谈声也准确无误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的心中涌上一阵喜色,连嘴角都忍不住向上扬,他屏息凝神,将视线集中在段启昌与兄长身上,侧耳倾听。
……
“囚徒遭截?”
晏月华的声音有些激动,“竟有这等事?”
段启昌道:“起初我也不信,但回想起来,却瀛洲岛的种种异相不谋而合,武林大会第一夜,不是有人试图攀登峥嵘阁,结果被机关拦住,摔得粉身碎骨。
如今想来,若非是亡命之徒,何故为了一柄剑铤而走险,豁出性命。”
晏月华沉吟道:“倘若此事属实,武林大会岂不成了恶徒斗法,善人落难的地方?”
段启昌叹道:“已经是了,恶徒为了活命,早已不择手段,衙门三位官差无辜丧命,雀背坞船夫惨遭屠戮,清光涯死伤整个帮派,血衣帮内斗无一生还……武林大会恐怕早就变了质。”
晏月华激动地站起身,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既然如此,我建议立刻停止这次武林大会。”
段启昌也跟着站起来,将手搭在晚辈的肩上,道:“晏庄主切莫冲动,如今瀛洲岛被大潮封着,在潮水褪去之前,不论善人还是恶人,谁也出不了这岛,倘若我们武林正道就此示弱服软,只会叫恶徒的气焰更加嚣张。”
晏月华皱紧了眉头:“唉,早知有如此阴谋,我便不该答应在岛上比什么武……”
段启昌的脸色却骤然一沉:“我知道晏庄主素来厌恶争斗,喜好安宁,是人中君子,但既然身处于江湖之中,兴衰也离不了江湖,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啊。”
虽然同为一家之主,但段启昌比晏月华年长许多,天极门也比铸剑庄要强盛许多,在双重威压之下,晏月华只能慢慢坐了下来:“铸剑庄当然不会置身事外,既然段先生决意对抗恶徒,是否应当通知东风堂,邀宋堂主前来,共谋对策。”
段启昌叹了一声,有着转换,变作看朋友的目光:“不瞒你说,之所以趁夜独自前来拜访,便是因为有所顾虑。”
晏月华脸色一沉:“对东风堂的顾虑?”
段启昌道:“虽然不能够妄言,但莫邪剑毕竟是宋堂主寻来,武林大会也是他的主意。”
……
铸剑庄清冷如常,趴在屋顶上的晏千帆却已积攒了满手心的汗水,张大了嘴巴,神情一片愕然。
他没有兄长那般隐忍内敛的心性,喜怒哀乐都浮在脸上,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双翅膀,从这萧索的院子里飞出去。
飞到曾经的友人身边。
他知道安广厦也是进过天牢的死囚,因着新皇大赦的机缘才免过一死,却没想到对方的磨难尚未结束,甚至被卷入更大的阴谋。
他心下焦躁,便连后面的话也没有听清,待回过神时,段启昌已经起身打算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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