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妈听说我们进来,也举起她那山羊蹄子似的小脚走来了,做出那种和我们前世里就认得似的欢喜哈哈笑道:“哈哈,叶老爷贵忙哦!
燕红姑娘天天惦着你,天天哭着呢!”
“哈哈,难得难得,要是一个客人不来哭一遍,不知道要多少眼泪呢!”
我也笑着说。
嫖妓院本是无聊中的有聊,所以许多的消遣还是要自己找出来。
这样夹七夹八地谈着,我便叫她们拿大烟家私来,和易庭波躺到床上去烧大烟。
约摸是点把钟之后,烧完了大烟,我,易庭波,燕红,华妈,四个人坐在窗口喝着清茶。
我看看易庭波,他那种美术家的神气,又从骨髓里懒懒地露出来了,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在领会着什么东西。
“燕红。”
我说,“这位易老爷是一位画家,他能够照着你们的面孔,画出比你们还要漂亮的面孔来的,你要他替你画一个像吗?”
“真的吗?可是我的面孔不漂亮,不配画的。”
“你们还不知道呢,易老爷这样一个能耐的人,到如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太太呢;天天闷坐在家里。
我说:‘这里有许多姑娘,何不去挑选一个,’所以他今天才同我来了。
燕红,你有没有要好的姊妹,漂亮点儿的,替易老爷保个媒吧。”
“有是有的,可是漂亮我可不敢说,易老爷喜欢不喜欢也不敢包的。”
“不要紧不要紧,你自己这样漂亮,保的媒决不会错的。”
这样燕红就走出去了。
不一刻工夫,她领了一个姑娘进来,道:“这是银宝姑娘,易老爷自己看吧,中意不中意?”
那个银宝姑娘立在她的后面。
正像自己是一种货色,尚没有知道主顾中意不中意的时候,带着点羞涩的恐慌。
我看着那个姑娘,微微地吃了一惊。
我这吃惊也不是为了她的好看,实在说这银宝姑娘并没有了不得的相貌,不过令我奇怪的是她身上不知何故带着一股冷气,这冷气非但为一般妓女所没有,就是普通的女子也不容易有的,那种使人看了微微不安而竟有点不敢和她亲昵的冷气,我没有方法可以把她描写出来,如果马虎一点来说,那么大概就是从前人所说的“冷若冰霜”
的情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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