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就好了……”
外婆把安茉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着。
“我……想回家……姥姥,我想回家……”
安茉把头埋在外婆胸口处,沙哑着嗓子拼命喊。
家是每个受了委屈的人最想回去的地方,虽然安茉不知道她的家是什么样子?那个叫妈妈的人长的什么样?但这是一种□,安茉脱口而出。
周围站着的人都没在说话,外婆不停的抚着安茉颤着的小小的背。
四姨和小姨,还有唐箱长柜子旁边的外公都没再说话。
安茉哭的更厉害了,为什么舅妈可以帮着小华和超子欺负自己?为什么没人帮着她?那个叫妈妈的人在哪儿?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有吃的?比外婆家菜园里的青西红柿好吃?“安茉乖,妈妈忙……要过段时间才能来看你……”
外婆终于不得不安慰安茉,外公干脆直接背着手离开房间。
“你骗我!”
安茉哽咽着推开外婆,她四岁半了,所有对妈妈的印象都是外婆家陈旧的相框里一张黑白色的单人照,那个叫妈妈的人扎着两个小辫子。
一身素色的军装紧紧的扎着腰带,高高的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左手拿着一本厚厚毛主席语录按在胸前。
小姨告诉过安茉,那个照片上的雄赳赳拿着毛主席语录的人就是她妈妈。
“为什么她不来看我?是不是我做错事儿了……我听话还不行吗?”
安茉小心的看着外婆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妈妈要照顾……小弟弟,就快来了。”
外婆抹着安茉的鼻涕,她并不想说太多。
安茉终于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弟弟叫什么名字。
还是想家尼采说过,“希望是最邪恶的魔鬼,它不断的延长着人们的痛苦”
。
那次高烧之后,安茉变得不爱说话。
最喜欢坐在外婆家的后院门木板上,托着下巴看土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一坐就是大半天。
大表弟揪她头大的时候,就算扯断了安茉也没什么反应。
二表弟超子最狠的一次把安茉的手腕咬出血了。
舅妈兴奋的跟舅舅说,孩子快长牙了,然后又会安慰安茉说超子咬着玩儿的,自然也会训斥超子下次别咬那么狠。
安茉只知道在舅舅从供销社拿回来的账本上用铅笔瞎画着圆圈,一直把铅笔芯都涂的断了也不停手。
直到整个铅笔直直的把账本都戳破了才会长长的松一口气,找个地方睡觉去。
小姨私下跟四姨说,安茉是不是傻了?不然被超子咬成那样也不知道叫疼吗?四姨不以为然,她向来也不觉得安茉不傻。
小姨虽然脾气坏,但她是外公的孩子里学习成绩最好的。
外公和外婆是近亲结婚,他们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愚钝的。
舅舅自诩自己聪明,常常嚷嚷若不是四人帮他定能考上大学。
外公最喜欢听舅舅这么说,那会儿已经粉碎四人帮好几年了,夜校和职工大学也有的,但舅舅从来不干跟人家真刀真枪的比试。
他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对着安茉拨着硕大古板算盘发涩的珠子,嘴里嘟念着: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一十五……要不就教安茉学着蛤蟆气鼓鼓的样子说:俩五一十。
安茉若是学的不像,舅舅就会用手捏着她的两边脸颊不停让她鼓起脸大声跟着念。
小姨读书好,是后院孙家叔叔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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