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解了外袍,我便帮他挂起来,然后便走过去。
“来。”
我拿出丝绢,抬手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水珠,徐长风便停下动作。
雨声淅淅沥沥,烛火摇曳,时明时暗。
我看着他的五官,那轮廓初瞧时觉得硬朗,现在仔细看了看,倒觉不逊于他另两个兄弟秀致,眼睫如羽,在朦胧的火光下平添了几分柔和。
我的手滞了一滞,之前都未曾发觉,今夜细细瞧了,才见到他额角处有一道疤痕,颜色已是浅淡,但也有些狭长,从额头向后延到头皮里去。
徐长风扣住我的手腕,我一怔,方知自己失态。
徐长风却看穿了我似的,说:“刀剑无眼,有些旧伤,也是在所难免。”
“三喜知道。”
我轻点脑袋,只觉热流从手腕一点点地传来,欲要将手抽回,却被他抓住不放。
我抬起眼时,他亦将手探来,将我鬓边落发勾到耳后。
徐长风向来跟我话不多,可他行事仔细,对我处处关照,时间久了,我就能渐渐察觉他的好。
他稍一俯首,将嘴印在我唇上。
被雨水淋过的唇有些冰凉,我微微一颤,不觉就启唇迎他。
亲近之后,就听他沉道:“去床上。”
徐长风素来没什么花花肠子,亲热时也惯是直来直往,可这样反是最不好应付。
尤其今夜,我暗藏心事,他又心细如发,又何尝看不出我心不在焉。
徐长风覆在我身上时,问道:“发生了有何事?”
我原是想摇头,可望着他时,心中顿生出一种没由来的难受。
这情绪毫无由头,好似明明知道,那些思虑不过是无谓的瞎想,虽是能明白他,却还是疑思难抑,又觉自己不甚懂事。
我今日怕真是迷了心窍,脑子糊涂了,终究还是憋不住问他:“官人一直放着洛氏之物,可是……还念着她?”
徐长风一听,就静了下来。
我长在内宅,常听那一屋子女人嘴碎,只道世间夫妻多是亲缘多于情缘,有的同住一屋檐下,还冷脸对着冷脸,不过是搭伙过日子。
起初,我只望与他相敬如宾,并不盼着他多爱护我,如此倒也管不了其他,时至如今,我对徐长风情份越深,心反是有违当初,妄念暗生,却又觉这样子,对他着实不公。
可说到底,这公正不管是对谁,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只想,便是他实话告诉我也好,我自跟过去一样,当他顾念着旧人,这辈子不再去想这茬事。
只要,他的心里,有我小小一处地方就行。
不料,徐长风却问:“你碰了我书房里的东西?”
“我……”
我抬起眼,就看他神色微冷,顿觉心虚。
徐长风兴致顿失,翻身坐了起来。
我忽觉十分后悔,洛氏为求和离不惜落发出家,任是这世间哪个男子,都不愿再提起这样的事情。
徐长风过去虽也与我偶尔说起洛婉儿,也多是开心的时候,联想我进门那时候,他和虞夫人母子之间貌合神离,对我也摆不出好面色,想必……这件事,定然是他心中的一根利刺。
我如同行刑之前那样,静静地等他开口。
徐长风却站起来说:“我去书房里待一待,你先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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