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黯淡,合上眼,浮现的又是那天的亲眼所见。
被殷红浸透的单薄身躯,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到透明,好似要淡到随风而去。
想跑过去却被人抢先,再一转眼,脚下再也动不了分毫。
女子的声音打破他的回忆,
“都说我们妖怪骇人可怕,却是连人心的十分之一也不及的。
百年来,他反复和我说‘人妖殊途’,今日你也是这么一句。
我真的想不明白,是人是妖如此重要?他陪伴你的这段时日,你当真能因他是只鼠而忘得干净吗?就因他是只鼠,你便将他的情丢得干净,那倒不如说,你从未予他过真心,你喜欢的到底只是他的陪伴吧,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凡人都是可以的,对吧?”
红娘不需要他的回答,又继续自言自语,
“他还比你好点,至少我没为他丢过命。
茶楼馆子里,台上说书先生信口而出便是虐恋情深,或为了赴京赶考的书生倾尽荷囊,或因男子变心而一丈白绫了结生命。
何其可笑!
说到底只是故事传闻罢了,问世间有几人能因情殉命,十根指头便数得过来。
可他就是傻,我分明早告诫过他不要喜欢上人,我分明叮嘱过他的,怎么就不听呢......”
再说不下去,抑制不住流泪,喉头哽咽。
那只傻老鼠,好不容易入了仙,还未列入仙班的,怎么可以......如若没用那道禁术,那剑伤其实不难治的,偏生用了那咒法。
“罢了,不说这些。
这本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干预不了分毫。
今夜前来,我只为两件事情。
其一,你给我个承诺不会说出这些事情。
其二,我本是想把白天发生的事和你说清楚,但如今看来似是没有必要了,日后不会再上贵府叨扰。
劳烦丞相大人大量,听了小女子啰嗦这么一番。”
一抹嘲讽的笑挂在嘴边,
“罢了,既然丞相大人已经许诺不因此事多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此别过。”
未如来时那般规规矩矩,化成狐形自窗跃离。
未持轴卷的手隐在袖中,紧紧攥着,甚至麻木地颤抖。
合着的眼缓缓睁开,痛苦、迷茫、哀伤交织成网,将他的心亦栓得无缝插针。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一个被鲜血浸染彻底的少年,一滴一滴,如绞索般醢他成泥。
纵然不断告诉自己他是只老鼠,他不是凡人,但一颗心却无法像面上那般镇定安然。
“你说的话,句句在理,唯独只有一件事,你猜错了。”
“哪怕知晓他是只老鼠,我也没法丢了情。”
屋里早已没了红狐的身影,独余沈苓的话幽幽传开,无人回答。
“呦,昨夜不是已经说好再也不想见的吗?一向一言九鼎的丞相大人怎么倒先破了约定?”
他不知道墨云被带到了何处,但见当时带走他的是离元道长,便猜着兴许在青云观。
果然,应门的便是那位红衣女子。
“墨云可是在这?”
不愿理会她的嘲讽,眼睛不自觉地越过她往门里看。
红娘觉得好笑,一错身,又把沈苓的视线挡得结结实实。
“什么墨云,他是只鼠,认识你之前无名无姓,即使如此,他也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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