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会伺候火，并没有烧出满窝棚的浓烟来。
露生坐在火旁，一手把龙相搂到怀里，&ldo;他一直都这么老实吗？&rdo;丫丫答道：&ldo;是他下午喝了酒，喝完酒就老实。
我这小包袱里还有两瓶，咱们上火车之前，还得再给他买些预备着，酒比药好使。
&rdo;露生在跳跃的火光中注视着丫丫，随即抬手在她脑袋上揉搓了一把，&ldo;没个人样了。
&rdo;丫丫讪讪地笑，看露生半脸胡茬子，也和往常大不相同，乍一看，简直认不出是他。
露生向她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点傻相，傻了一瞬间之后，她挪过去，紧挨着露生坐下了。
眼睛看着露生缩在火前的双脚，她伸手去摸鞋面，&ldo;这鞋多薄啊。
&rdo;露生攥住了她的手。
鞋的确是薄的，一身衣服也不厚，然而很奇异地，他不冷。
仿佛是挣命一样地在台上演了许多年大戏，如今在声嘶力竭的时候下了去，心里不失落，反倒是轻松。
&ldo;这一路可不好走，天又冷。
&rdo;他告诉丫丫，&ldo;有吃的就吃，能睡就睡，无论如何咱们得熬过去。
熬过去，就又是一番天地了。
&rdo;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ldo;上海那地方是真热闹，比天津繁华，像外国似的。
&rdo;丫丫听到这里，眼中也有了一丝笑意，&ldo;我在天津也没逛过，天天就是在家待着。
&rdo;露生想象出了美好的前景‐‐先前不敢想的、想了也白想的好日子，忽然像雾气中的岛屿一般，隐隐约约地露了影迹。
&ldo;我带你逛。
&rdo;他看着丫丫，一颗心忽然狂跳起来，&ldo;又不愁吃喝，年纪轻轻的，不玩干什么？原来没玩过的，这回咱们把它全补上。
&rdo;丫丫不置可否地低下头‐‐露生看到的岛屿，她也看到了。
到新地方？做个新人？开始过新的生活？丫丫不敢想了。
好事不能想，对待好事，要装不知道，让它自己来。
露生不睡觉，让龙相和丫丫靠着自己睡。
如此到了凌晨时分，火熄灭了，龙相也先醒了。
他依旧依偎在露生怀里，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口中念念有词。
露生深深地垂头侧耳去听，就听他口中断断续续地念着&ldo;进攻……务必……军部……&rdo;，全都是只言片语，连不成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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