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托像雨点一样砸向那人,而丫丫用眼角余光瞥到了露生的影子,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两条胳膊随之松了,紧握着剪刀的手指,也张开了。
她歪斜着向下倒,倒在了露生的怀里。
疼是方才的事,现在她不疼了,只是觉得冷和累。
抬眼去看露生,她想看清对方的脸,却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
她想:&ldo;我要死了吗?&rdo;用她一条命,去换大哥哥和少爷两条命,这一笔账,在她看来,是合算的。
因为她不值钱啊!
有温暖的泪珠子落到她脸上,她无力去擦,于是调动周身最后一点力气,她喃喃地告诉露生:&ldo;没事,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rdo;露生连连地点头,哽咽着告诉她:&ldo;对,对,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皮肉伤,上点儿药,养一养就好了……&rdo;丫丫微微笑了,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入鬓发。
她信大哥哥的话,大哥哥说什么,她都信,都当真。
&ldo;我不怕……&rdo;她告诉露生,&ldo;其实……你一来,我就不怕了……往后……再也不怕了……&rdo;声音越来越轻,终不可闻。
丫丫死了,卒年二十三岁。
在死前的一秒钟,她还相信自己不会死。
她说她不怕,是真的不怕。
露生要哭,然后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他只流眼泪,哭不出声。
一个荷包从丫丫的小袄里滚了出来,那荷包被鲜血染得没了本来面目,抽口的绳子断了,露出里面的几十块钱,和一张叠成方块的纸。
那张纸出于一本列车时刻表。
从北到南,两千多里,八十五站。
:唯一露生抱着丫丫,坐在路旁一丛荒草上。
冬日天短,丫丫的血都冷了,那天依然是铁青色的。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太阳。
三具尸首横在路中央,尸首中间坐着龙相。
他垂着头直着眼睛,全神贯注而又无知无觉。
鲜血他看不见,死亡他看不见,他什么都看不见。
露生用手去抹丫丫脸上的乱发和尘土。
丫丫那张脸真安详,露生不能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丫丫多健康啊,多坚忍啊,天大的委屈都能受,好日子终于近在眼前了,她反倒不能等了?千千万万的人都活着,那疯了的都活着,怎么偏就她死了?因为,她要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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