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罗家楠和荣七都挂了彩,打完架一起去无照兽医那缝的针,出来找了个苍蝇馆子,通宵喝到烂醉。
劫后余生,肝胆相照的话没少说,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那天自己哭了一通,许是酒精糊了脑子,人会变得格外脆弱。
他并不怀念那段日子,但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他曾经卸下过防备。
自始至终荣七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送进去的,所有人里只有寇英临刑之前和“王平”
见过一面。
和寇英犯罪团伙有关的人员,判刑后基本都发去异地服刑,一是防止罗家楠被报复,二是当时的环境还不够稳定,省内服刑怕出岔子。
荣七是本地人,这么早就出来了,必然还没过假释期,按规定只能回原籍接受监管。
“你真的是警察啊……”
荣七喃喃道,仅剩的左眼里流露出一丝苍凉,“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听说鹰爷被抓的时候,阿平为了护他被警察乱枪打死了……”
没错,这是那些犯罪分子们所知道的“事实”
。
陈飞在审讯过程中有意无意地释放了这个消息,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罗家楠,确保他能行走在日光之下。
当初被抓的那些人,有的已经执行死刑,有的判了无期,还有的就是像荣七这样的,得蹲十几二十年大狱。
说不担心遭到打击报复是假的,可罗家楠觉着,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除了几个当年跟他关系特别近的,其他的大街上走一对脸人家也未必认得出他来,毕竟“王平”
已经死了。
挪开视线,罗家楠盯着攥在彭宁手里的“证物”
,轻飘飘地问:“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白内障,这病监狱不管,好在律师帮我争取到了保外就医,问题出来了也没钱做手术,凑活着吧,反正还有一只眼能看见。”
荣七凄然地勾了下嘴角,自嘲而笑:“早知道当年就不那么大手大脚了,好歹存下点养老钱,也不至于现在混这么惨。”
荣七说完后许久车里都没有动静,罗家楠不言声,彭宁也不敢说话。
他觉着自己好像听出什么来了,又不敢当着嫌疑人的面向师父求证。
罗家楠的卧底生涯大家都知道,但他自己不提谁也不会主动问。
之前听欧健说问过,被撅回来了,于是再没提起过。
蓦地,他听罗家楠要求道:“去帮我买包硬金叶。”
彭宁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人俩人有话要私底下说,赶紧扭脸推门下车,都走出去一段了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让我买烟怎么不给我钱呐?
敲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罗家楠递到荣七嘴边,问:“抽么?”
荣七点点头。
叼上烟点上火,烟雾从鼻孔呼出,狭小的空间里霎时弥满烟草的味道。
罗家楠回手将车窗按下条缝隙,听似无所谓地问:“恨我么?”
“没什么好恨的,不被王平送进去,早晚也得被李平张平送进去,谁特么让我干违法犯罪的买卖呢。”
荣七皱眉苦笑,语气却是真诚,“说真的,听说你死了,我还为你掉过眼泪呢,现在想想,嗨,瞎特么伤心。”
罗家楠也跟着干笑了一声,又问:“你媳妇呢?”
“跑了,我坐牢刚半年吧,她给我发了封律师函,要求离婚,我没答应,心想老子在外面的时候供你吃喝打牌逍遥,进来了就想甩了我?门儿都没有!”
荣七不屑撇嘴,齿间的烟随着话音上下摆动,“没想到啊,艹,这女人真牛逼,把房子一卖,销声匿迹,等我出来才知道,丫一毛钱都没给我留,连她娘家人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罗家楠忍不住揶揄他:“活该,谁让你那会外面三四五六七排着队的睡,我特么是你媳妇我也跑。”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