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那些鸡毛蒜皮,除了这心跳,他们又一次落入了安静,邱十里觉得这份安静真的很沉很沉,掂在手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他又试着开口:“那个三代目雕佑西,”
他说起文身师傅的袭名,“已经八十多岁了吧。”
“八十六,”
时湛阳缓缓梳起他的头皮,“在飞机上,明天就能到。”
“文一只凤凰,以后我不敢去海滨浴场了!
亚洲人弄成那个样子,谁都觉得我是日本暴力团伙的,海滩上那么多小孩子……”
邱十里笑,“不过还是挺好看的。
瞬身上那只,兄上,你记得吧,不太鲜艳,但是好威风。”
“可以去我们自己的海滩呀。”
时湛阳也笑。
“我是说,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邱十里突然很执着,抓牢他的手,不肯让他继续梳自己的头发,也不肯松开。
“好看。”
时湛阳将五指与攥着自己的手指相扣,空余的手又滑到邱十里背后,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只有皮肤在他的指腹和手掌下,那么细,那么滑,带着不久前磨出的汗。
它现在还是没有颜色的,就像未拆封的空白信纸,就像没有形成的云,它何其无辜。
邱十里被摸得服服帖帖,软软地拱在他臂弯里面,呼吸声听起来像是跑了一夜才归巢的小动物。
时湛阳却头痛欲裂,连心尖都好像在被一口一口啃食,每口都只有指甲盖大小,要啃到地老天荒,诚然,江口瞬的计划也是他们的计划,目的一致,利益一致,进退一致,无可反驳也无需反驳。
又诚然,面对确实存在的风险,时湛阳无法把它们清除干净,面对某种感性层面上的不舍,他也无法说出挽留的话。
这些情绪,这些考量,它们都太“小”
了,而曾经有过的牺牲太大,横在前方的“复仇”
也太大,嵌进去并不合适。
但这不代表他看不见它们,感觉不到它们。
他更知道邱十里也是一样。
因此时湛阳偶尔会不满于自己的口拙,好比现在,他思绪万千,同时哑口无言,他只能默默亲吻,眼睛看不见是哪,但嘴唇感觉得到,他试图用亲吻传达些什么,好在邱十里懂了,力气压在发潮发皱的床单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两人却未能这样抱到天亮,凌晨四点出头,管家匆匆敲门,说江口瞬出现了紧急状况,时湛阳听了几耳朵,便大吼“送医院”
。
待到穿好衣服,赶到自家控股的那家私立医院,江口瞬已经进了急救室。
高烧,炎症,颅内出血,多处器官浸润……这些词汇听来就足够惊心。
时湛阳和邱十里哪里都没去,就坐在走廊等,江口瞬在安全门内的更深处,这是他们能达到的最近距离,似乎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四围静得出奇,时湛阳翻看了很久工作邮件,邱十里则抄着手发呆,他看着自己的戒指,出发东京之前,它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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