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胸口,将那股腐气摁了下去,勉强靠着御座站稳了,喃喃道:&ldo;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头晕乏力,动不动就爱胡思乱想,莫名的烦躁……&rdo;萧衍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面上漾起了一阵一阵的喜色,他突然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ldo;孝钰……孝&rdo;我纳罕地看他,见他忙将魏春秋喊了进来,让他去找太医来太极殿。
魏春秋颤巍巍地颠了几步,担忧地问:&ldo;陛下可是龙体不适?&rdo; 萧衍正将我放到了龙椅上安坐好,将胳膊支在案桌上回身看了魏春秋一眼,喜滋滋地说:&ldo;是,朕龙体不适,你还不快去。
&rdo;其生龙活虎的样子让人觉得随时都能上了太极殿房顶,去将瓦全掀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脸颊不自觉的有些烫,但回想了一下又好像确实有那么点细微征兆……魏春秋纳闷地屡屡回视萧衍,挪移着脚步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
&ldo;孝钰……&rdo;萧衍低头看了看我,手刚想往我腹上试探,又连忙移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见他这么激动,又有些担忧,摸着肚子问:&ldo;我真得会怀孕了吗?怎么肚子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rdo; 他拿了茶水将案桌上瑞兽青鼎里燃着的龙涎香浇灭了,又转回来看我,犹疑了一会儿,说:&ldo;若真是有了,他现在一定还小,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rdo;我低头看了看平滑的丝缎下平坦的肚子,心里有些忐忑,生怕是空欢喜一场。
太医将黄锦包放在御座前的案桌上,为我诊脉。
太极殿里的更漏流沙凹陷,簌簌而坠。
太医慎重地诊了许久,眼见萧衍在一旁弯着腰盯着我的脉搏看,他边擦汗,边说:&ldo;陛下,娘娘这是喜脉。
&rdo; 我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来。
萧衍陡然喜笑颜开,那一贯清冷沉静的脸上容色灿烂如春光,魏春秋忙领着内侍一齐跪拜,他苍白着须发,笑得一脸褶子:&ldo;奴才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rdo; 萧衍笑着围着御座龙椅后转了好几圈,让跪了一地的人平身,又有些患得患失地冲太医问:&ldo;你可诊对了?&rdo; 太医刚背起药箱,又仓惶跪伏在地,敲着青石板道:&ldo;娘娘的喜脉虽不到两月,可胎像稳固,十分明显,臣万万不会诊错。
&rdo; 我将手轻轻按在腹部上,朝萧衍柔潋一笑,他的视线直接掠过我的脸直愣愣地盯在我的肚子上。
一阵欣喜,一阵恍惚,那向来精明睿智的人儿此时竟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好像辟天一道雷将他打懵了一样。
&ldo;陛下……&rdo;魏春秋试探着上前,问:&ldo;要不要派人去太后那边回禀一声?&rdo; 萧衍如梦初醒,忙说:&ldo;对,是得跟母后说一声。
&rdo;他抚着额头站在龙椅后,好似是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才以一贯平稳沉涩的声调说:&ldo;太医院从今天开始要日日去昭阳殿请脉,不管脉象如何都要立即来向朕回禀。
送来的安胎药必须先以银针试毒,再让有孕的孕母试药,平安无事后再送至昭阳殿。
&rdo;他顿了顿,看向太医:&ldo;你是太医院令,伺候过先帝。
该明白中宫有孕,是国之大事。
太医院上下都得谨慎对之,皇后平安诞下麟儿朕有赏,若有丝毫差池,你们的身家性命也在未来的皇子身上了。
&rdo; 太医哆嗦着应下。
萧衍又看向魏春秋:&ldo;去司膳、司制局说一声,从今天起一应宫份先紧着昭阳殿,昭阳殿的膳单、其他物件的供应单子都务必让太医院过目,然后再呈给朕过目。
另外……&rdo;他思忖了一会儿,说道;&ldo;让内侍省从官宦人家中择选接生婆提前在昭阳殿伺候着,务必要身体康健来路清白的,将她们的底细都调查清楚呈给朕。
&rdo; 魏春秋捣蒜似得不住点头。
萧衍又指了指其余内侍,说:&ldo;你们分两路,一去太后宫中报喜,二去吴越侯府中报喜。
且传朕旨意,从即日起安阳公主可随时进宫探望皇后,不必守宫门规制,不必奉诏。
&rdo; 内侍们也殷殷称是。
我打了个哈欠,仰头看萧衍,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自打知道我怀孕了之后眼睛里就再没落过我的影子,偶尔瞥我一眼,目光落处全在我的肚子上。
我有些愤懑地捏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刚要往嘴里送,被萧衍劈手夺回,用手试了试水温,皱眉道:&ldo;这都凉了,你现在能喝凉水吗?&rdo; 我在这僵硬的龙椅上坐得久了,觉得腰背酸痛,连带着心里也酸酸的。
还不能喝凉水了,我从前喝凉水的时候你管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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