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停了下来。
不喜爱了，又能如何？她只是个奴婢。
韩笑猛地想到，她的行动举止，她的想法要求，早就超出一个奴婢的本分。
难道许久之前，她就已经失了为人奴婢的心吗？她一边对自己强调着自己的身份，一边却做着不是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她以为她把自己管得很好，以为她偷偷在心里藏着他便好，但原来她还是有奢望的。
所以她在害怕她的奢望不可能变成现实吗？&ldo;笑笑。
&rdo;聂承岩看她发呆，扳过她的小脸对着自己，&ldo;你在怕什么？你叔叔婶婶收养你们时，你也曾想他们不要你们了如何办？&rdo;&ldo;当时他们对我们很好的，我以为会一直这样。
&rdo;&ldo;那你为何还会藏了一包银子？&rdo;她与他闲聊时，曾经讲过过去的事，那包父母留下的钱银是她当初背着弟弟离家的救命钱。
&ldo;我……&rdo;韩笑竟答不上，她心里原来是有防备的，她原来在得到幸福的时候会没有安全感。
&ldo;哼哼。
&rdo;聂承岩道，&ldo;这倒是提醒我了，得把你看紧一点，不能给你钱银，别日后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了，偷偷跑掉，那可如何是好？&rdo;&ldo;主子……&rdo;他是在开她玩笑吗？&ldo;笑笑，你心里喜爱的那个人，是建了百桥城的聂城主，还是瘸了腿的聂承岩？&rdo;韩笑皱眉：&ldo;瘸了腿的聂承岩不就是建了百桥城的聂城主吗？&rdo;&ldo;所以你能确定你对我好，并非因为你同情聂城主成了残废？&rdo;&ldo;只是残了脚，哪里废？可不还是能吃能睡能看书能管事的，哪里废？&rdo;她不爱听这些贬低他的话，她把他抱得紧紧的。
&ldo;笑笑，你问我是否是瘸了腿后习惯了有你，我是的。
&rdo;这话让她一僵，抱着他的手差点松开，他却把她拥紧了。
&ldo;我是个自傲的人，这些话我只说一次，若是你日后再拿来说，我可是不认的。
&rdo;他把她的头压在他的胸膛上，不让她看他的脸。
&ldo;我是习惯了有你，你不在，我便觉得浑身不舒坦。
可若不是瘸了腿，我便不会有你在身边，以你的性子，怕是再仰慕我，也只会远远念着，不会主动走近。
而我，怕是也识不得你的好。
&rdo;韩笑闷闷地道：&ldo;怕是已经与你的芸儿成了亲。
&rdo;聂承岩闻言笑了，揉她的脑袋：&ldo;你从未提过芸儿。
&rdo;&ldo;你不也是。
&rdo;&ldo;你现下可是吃醋？&rdo;他的声音里透着得意，&ldo;我的笑笑在吃醋？可真是好。
&rdo;他哈哈笑，低头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亲：&ldo;芸儿啊，她很美，秀气娇弱，与你完全不同。
&rdo;他顿了顿，把她抱高了，目光对上她的，他的声音变得很温柔：&ldo;可是，笑笑，如今的我与过去不一样了，如若现在她与你同时在我面前，只能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你。
&rdo;韩笑咬咬唇，觉得那是因为如今的他需要人伺候，而她能伺候人，她能吃苦。
可她听见聂承岩道：&ldo;因为你让我自惭形秽，你让我觉得得很努力才能配得上你。
&rdo;韩笑惊讶地张大嘴，这是什么理由？怎么可能？聂承岩看着她的表情笑，忍不住再亲亲她：&ldo;我也差点不相信我会有这般没出息的念头。
笑笑，我那段日子有迟疑有顾忌，便是我在自卑，不是因为我的脚，是因为我的心。
你不会想象得到我心里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阴暗念头，我曾经想做的事，曾经想过的报复……&rdo;她看着他，而他也在看她，他的眼睛里，有着醉人的光彩：&ldo;我变了，全是因为你。
&rdo;韩笑抓紧他的衣襟，觉得脸热得发烫，可她移不开目光，她觉得不可置信。
聂承岩微笑，抚了抚她的脸蛋：&ldo;芸儿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她很好，我无可否认曾经喜欢过她，喜欢到愿意娶她为妻。
她死的时候，我伤心难过，我觉得我没有好好保护她，全是我的错。
我那天琢磨着我到底欢喜你什么，我有过一个念头，我想着，若是这时有个神仙跳出来，对我说，若用你能将芸儿换回来，我愿不愿？我想了许久，最后答案是：我不愿。
若用你能换回我的双脚康健，我也不愿。
&rdo;韩笑的心被这些话涨得满满的，泪水湿了眼眶，她听得他说着：&ldo;笑笑，我还是我，只是不是那时的我。
我曾骄傲跋扈，曾年少轻狂，我与老头一般没什么好心眼，可如今有你在我身边，我就算废了双脚，却慢慢地更能担得起医城城主之名。
如此，你可明白？&rdo;韩笑听懂了，她用力点头。
聂承岩看她粉艳的双颊，润亮的眼睛，不禁微笑，她是这般美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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