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湛阳敲了敲桌面,照旧用的中文,“诸位,都记住三少爷了吗!”
“记得清楚!”
众人异口同声,他们管时湛阳叫“少主”
。
“好!”
时湛阳把酒满上,也满上邱十里的,然后双手举杯,神情少有地严厉,带着种不容商量的威仪,他冷眼看着围坐的各位纷纷斟酒,直至最后一人也高高举起杯盏,显出恭顺,他才忽然间笑了,一脸类似“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的纯良。
他惬意笑说:“喝过这杯,大家就都换梨汁吧,润一润嗓子,多活几年也好。”
邱十里刚才还听得发懵,这时倒是来了精神,立刻瞪他,耳后却听到如潮水般的哄堂大笑,时湛阳轻轻和他碰杯,“ナナ,祝你生日快乐。”
晚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期间不断有人上来敬酒,确切地说,是敬梨汁。
无论谁过来,时湛阳总能笑着和人家聊上几句,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自然。
邱十里就在一边看着学习,那种口气的浓淡,以及思路的清晰,都是他想拥有的。
后来时湛阳开始接电话,先接了一个短的,说的西班牙语,邱十里听不懂。
周围恰到好处地静下来,不是死寂,是那种小心翼翼不吵到人的程度,好像他们对老大和人通话时自己该怎样已经训练有素。
前脚刚挂,电话又挤来一个,时湛阳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还是没有避开这一屋手下的意思,只是冲邱十里歉然笑了一下,便低声对着听筒说起法语,皱着眉,冷着嗓子,不太耐烦的样子。
偏偏这通电话就是格外长,邱十里听出来,是和法国警方扯皮的事情。
他低下头,专心吃着新端上来的那盘盐烤鱼腩,虽然肚子已经很撑了,那不知喝了多少的清酒也弄得他有点头晕,但邱十里还是不想浪费大哥费力给自己准备的食物。
他坐在窗边,窗外就是安静的街道,偶尔有车辆急急开过,凌晨的晚风多了些许凉意,混着草木湿润的香气,吹在他盖了层薄汗的额头上,很舒服。
时湛阳则把方才脱下的西装扔过来,示意他穿上。
邱十里并觉得不冷,但还是乖乖照做,他披着那件宽大的外套,他闻出大哥喷了很淡的皮革调香水来盖烟味。
就这么安静地吃完了鱼腩,邱十里放下筷子,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夜。
忽然,他察觉出不对,眯眼愣了几秒,他意识到刚刚有什么亮片一样的东西在窗角快速地闪了一下,说不出那是什么,或许是小小的一个能够反光的镜片,可他就觉得非常不对。
不单是直觉,还有推理。
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会有人在外面?会是谁?几个?假如他真的能够在此停留,那大哥派在院外守着的那些高壮男人,又是什么情况?时湛阳还是背对着窗子,一门心思听电话对面汇报情况,对身后全然不觉的样子。
这一室的红耳钉也都在专心吃着烧串聊着天,敢往他们这边盯着瞧的都没有。
假如现在大叫外面有人,红耳钉们倒是一定会严阵以待,但打草惊蛇就是避免不了的了,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对方从窗外就能直接逃上街道,那种时间差,算下来得不偿失。
邱十里喝了口梨汁压下醉意,悄悄摸了摸后腰,那把刀还在。
他出发前其实没把武器都卸干净,留了把手掌长短的小匕首在身上,就像一种本能,究其原因,大概是这能给他一定的安全感。
他已经半大不小了,他的大哥早就不会牵着他的手走路,也不会再摸着他的腰带裤兜亲手检查,因此,这把小刀此刻被他握在手里,藏入袖口,没有人知道。
忽然有猫叫传来,近在咫尺,很尖锐,像是受了惊。
倘使窗外真的有人藏匿,那他现在一定在紧盯着邱十里的一举一动,瞄准一样,瞄准猎物的蛇……邱十里清楚这一点,他掐了掐虎口让自己冷静,装作寻常地膝行到时湛阳身侧,微微侧身,用余光打量那扇窗。
开得不算高,虽然窄小,但以他的体型能够一把翻出去,为了待会儿一步到位,他小心地调整了角度和距离,这才凑近时湛阳的耳边。
“兄上,”
他低声道,“外面有小猫,我想去捡。”
时湛阳把电话挪远了点,转脸去看邱十里,却只见他翻身跳进窗外的黑暗,眨眼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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