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连呼吸都凝滞了。
虽然昨日我就料到极有可能是息贲,但此刻猜想得到证实,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记得很清楚,有本医书典籍是这么写的:“息贲者,肺脏败也,必死”
,外祖母对此的批注是“师父说得了息贲基本只能等死”
。
她师从江南孟河医派名医岳振先,岳振先是宋国著名的“半仙”
,医术造诣绝不在院使之下,若连他都无法医治,只怕皇上也是凶多吉少了。
康公公再也忍不住,扭过头,偷偷地摸了把眼泪。
皇上闭上眼,面色平静无澜,仿佛生死与他无关。
我说:“确定是息贲吗?会不会是别的什么,比如……中毒?”
“不会。”
院使摇头,康公公补充道:“皇上每日的饮食都有专人试吃,所用的香料衣物等也经过严格查验,绝对没有下毒的可能。”
“可是,之前不有太医为皇上请过脉吗?怎么没有早发现呢?”
院使道:“起初皇上症状较轻,虽有过怀疑,一直未敢确定。”
我想了想,还欲再问,皇上忽然开口道:“朕,还能活多久?”
院使艰难地答道:“……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两三个月。
息贲是一种极其凶险的病症,目前暂无有效的治疗方法。”
皇上陷入了静默,神情没什么变化,苍白的嘴唇却好像在微微颤抖。
良久之后,哑声道:“朕知道了。
你们俩先下去吧,朕有些话想要单独跟戚爱卿说。”
二人叩首,很快退了下去。
“朕得息贲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人知晓,朕不希望有此事古难全(2)离开昭阳殿,皇上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不息,心里如同被一团乱麻塞住,堪堪是剪不断理还乱。
哎,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啊!
细雨初歇,天气依然阴沉,层层乌云压着屋檐。
凉风拂面,黄叶翩然而落,秋意更浓。
我裹紧大氅,本打算直接回府,不知怎么的,恍惚中便走到了东宫门口。
“玉琼!
玉琼!”
花园中的小阁楼上,傅谅正凭窗向我挥手,“上来!”
我应声走上去。
莲花香炉内熏着苏合香,淡淡的白烟升腾而起,气味清芬。
书案上堆着一些书卷,小安子在一旁研磨,看起来好像傅谅正在用功的样子。
傅谅打量着我的脸色,道:“玉琼,你看起来怎么闷闷不乐的?”
我摸了摸脸,道:“哦,没事,外面有点冷,冻的。”
小安子机灵地奉上热茶,我端起茶杯暖手,问道:“殿下今天做了什么功课?”
“我想把武经七书重新温习一遍,上次的笔记做得有些马虎,这回认真做一遍。
温完之后再读战国策史记这类史书,我想在年前把落下的功课全都补上。”
他托着腮,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懊恼道:“现在开始发奋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哎,都怪我以前总偷懒,不爱学习,如今父皇病倒了,我才觉得好对不起他老人,呜……”
心下不禁动容,既有惋惜又有感慨。
惋惜的是,皇上病重,皇位更迭在即,他现在努力还有何用?临渊羡鱼,到底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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