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说自己叫李章的人的出现,几乎要消灭了她的理智。
从她的地盘上过的权贵不知多少,在她看来也未必比江湖朋友重要,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而这个“李章”
看来远比自己的妹妹武艺高强得多,也聪明沉稳得多,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在意到了每天一旦闲下来就在想的地步。
谢忆告诉她,二十岁后,相时而动。
于是她给谢忆修书一封,说来龙去脉,末了问,伯父,我欲携刀剑独行追去,不知可否。
她往常给谢忆去信,从来没有写过这么多话,她猜谢忆一定觉得她废话多。
谢忆的回信却隔了三天才送到,信使说,二爷叫我在山上等了两天再走,说不能让城主很快地就见到信。
而这个时候,谢琰差不多已经打好主意,不管谢忆说什么都要去了。
而谢忆的信就四个字:时至心知。
当夜谢琰换了衣服,收了行囊,带了一对刀剑,将城中事尽数交给总管严冰,骑着另一匹马,出城奔东阳郡去了。
临行前,谢璎问她干什么去,谢琰一怔,霎时想起凤子樟的脸来,笑了一笑,说:“去赴我的宿命。”
“什么鬼话!”
她奔马而走,听见谢璎在后面骂道。
凤子樟和哲珠到东阳地界已有时日,风景与会稽犹似,但人口远不如会稽多。
她想起朝廷曾议论过,东阳郡人口稀少,户数不足,依户而出之钱粮绢匹往往不足,可否准以其他物什抵税。
但来之前她在官道上的小逆旅里打听过,店主话多,如数家珍一般和她说了许多东阳郡里的富户。
许多人名她都没听过,若她不知而富有至此,要么是家奴如山比得上吕不韦,要么是经商有道赛得过陶朱公。
果然到了长山县外,田舍整齐,来往人口之多不下山阴。
她转过头轻声道:“哲珠,你去那边问,我在这边问。
问问这些都是谁家的地。”
主仆二人各自问了四五家,碰头一算,十人中有七人是奴婢,剩下三个是一无所有的佃户。
如此算来,朝廷如何能查清户口,明正税收?又何来的人、何来的粮、何来军队去克复中原?主仆二人策马入城投宿,次日便在街市上闲逛,又向饭店老板打听本地消息。
得知本地大族中第一流乃是自吴郡迁来之陆氏,次之为顾、陈之流,都在东阳郡广占土地。
其坐地形式多样,或者直接占有,或者网络佃户,最畸形的莫过有的富户以奴婢身份托庇大户名下,免除税收与徭役,狐假虎威,鱼肉乡里。
“姑娘,陆家为何在这里?”
是夜回房休息,哲珠问,凤子樟摇头,“陆虞是子松的国相,但是子松封国是庐陵,若说庐陵边上,建安郡陆家势力大,也说得过去。
手脚之长,伸到东阳郡来,就有些过分了。
虽然南渡之后,南方本地的高门陆顾不比往日,但也不至于如此,简直像是逃出吴郡来的。”
“是啊,按理,先前也没有动过他们的地,也不曾让他们走,崔家不都被安排到豫章去了吗?为什么还会离开呢?”
哲珠念叨个没完,凤子樟却压根没想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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