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姝却并不生气,只笑吟吟地问他,“道长,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温的?”
天子若对她无意,怎么会询问她的名姓,又怎么能让她一个柔弱女子随意进出云麓殿?
皇帝翻页的手顿住了,“唔”
了一声:“在功德簿上见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纨素先带的坏风气,她同温氏姑娘一道添了五千两香油钱,惹得之后来进香的女子也起了攀比的心思,尽管没有越过咸安长公主的钱数,但出手也是极为阔绰。
温嘉姝想起自己在功德簿上的落款,微微有些失望,转头瞧向了书案上的净瓶,素净的白瓷瓶上仅插了一枝桃花,花开的正好,却不免寂寥。
“庭中桃树不知几许,道长何必这样吝啬,连插瓶都舍不得多折几枝,像这样形单影只,岂不可怜?”
“一枝独秀有何不好?”
道君面上淡然,“纵然长安红紫千万,还不是只有这一丛迷了娘子的眼?”
“道长说得很是,”
这小狐狸不晓得又在打什么主意,起身拈了那桃枝轻嗅,忽的倚案回眸,对着他粲然一笑,“我偏就喜欢道长这一枝桃花!”
她这话说得太过露.骨,惹得皇帝也有些心绪浮动,他身为天子,没必要为谁守着,更无需顾忌道观规矩,相中了哪个女子大可以直接临幸,只是有了前朝二世而亡的前车之鉴,又兼之四海未平,他不愿意让后宫的红粉磨去了自己的锐气。
红颜未必是覆国的祸水,但自古亡国之君却多有贪恋女色的短处,就连他的阿耶这个开国的君主,也是因为贪恋美色而贻误战机,令河西走廊险些落入敌手。
那场春梦原本就是谬误,既然已经决意追求长生之术,他便不该费心去探究其中真假,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一个女子生了别样的心思。
巫山神女也好,青丘狐狸也罢,与他都没什么干系。
“娘子要是喜欢,拿去便是。”
道君阖上了双目,那些经文他早就烂熟于心,书卷可有可无,“只是贫道今日许下的功课未毕,恕不能奉陪。”
昏暗的烛光下,面如冠玉的男子正盘坐诵经,身上的道袍将天子的威严肃容柔和了几分,甚至平添了几许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气息,教人生出一种这个道长很好欺负的错觉。
“道长?”
她的声音倏然靠近了几分,美人呵气如兰,惹得道君一时失神,等他回过神来,下颚处已经被人抵了冰凉的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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